“我选择,暂时放弃继续挑战。”
这一声宣告,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放弃?”雷尧脸上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就被更深的错愕覆盖,他摇头苦笑,带着几分羡慕,“若我家那皮猴儿能有这小姑娘半分沉稳心性,我和她娘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一旁的翟翼眉头微蹙,但他凝视着光幕中那个虽衣衫破损、气息萎靡,眼神却沉静如深潭的小小身影,最终缓缓吐出三个字:“很聪明。”
能通过流光甬道考验的弟子并非没有,但以这种近乎自毁式的、悍不畏死的冲刺方式通关,却绝对是头一遭!
更难得的是,在看似应该一鼓作气的胜利关头,她竟能如此冷静地审时度势,主动停下脚步。
塔顶密室内,守塔长老花白的眉毛讶异地挑了挑,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
“懂得取舍,知晓进退,不贪功,不冒进,在这看似最该乘胜追击的时刻,偏偏选择了最理智,也最需要魄力的做法。”他咂咂嘴,目光转向一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气息始终锁定光幕的闻人煌,“闻人小子,你这随手捡回来的小丫头,怕不真是个披着幼童皮的小怪物吧?”
闻人煌不知何时已悄然睁开了双眼,深邃难测的目光落在光幕中那道已然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调息的倔强身影上,唇角那抹惯常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是怪物,又如何?”他淡淡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维护与……隐隐的骄傲。
……
通天塔内,休息平台上。
白希鸾无比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身体多处受创,灵力几近枯竭,精神力透支到了极限。
若非最后关头,识海里那个别扭的家伙不惜耗费本源之力强行支撑,加上她骨子里那股不肯服输的劲硬顶着,她根本不可能完成那堪称疯狂的最后一搏。
在这种状态下,强行去挑战未知的、必然更加凶险的下一关?那不叫勇敢,那叫自寻死路!
通天塔的试炼,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游戏,她需要时间消化在流光甬道中生死一线间获得的体悟,需要恢复力量,需要将这次的收获真正转化为自身的实力根基。
她缓缓闭上双眼,彻底摒弃所有杂念。
《神木令》在心念引动下徐徐运转,引导着口中丹药化开的温和药力,如同涓涓细流,滋养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同时贪婪地汲取着平台周围那稀薄却远比外界精纯的天地灵气。
识海深处,小时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如同最温暖的泉水,轻轻包裹、温养着她那因过度消耗而隐隐刺痛的精神本源。
而妖斐,在输送了大量宝贵的本源之力后,那好不容易才凝实了几分的虚影,此刻明显又黯淡了下去,他沉默地背对着白希鸾,坐在识海的角落,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但通过那道紧密相连的灵魂契约,白希鸾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并未沉睡,而是在安静地思索着什么,那思绪复杂而深沉。
时间在寂静的调息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白希鸾感觉体内伤势稳定了七八成,干涸的丹田中也重新汇聚起约莫三四成的灵力时,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酸胀刺痛的筋骨,目光再次投向那道散发着神秘波动的旋转光门,新的挑战就在眼前,但她眼中却没有立刻踏入的急切。
“破石头。”她在识海中,用意识轻轻呼唤。
“……干嘛?”妖斐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丝被打扰清净的不爽。
“刚才,多谢你了。”白希鸾的语气十分认真,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心里很清楚,若非妖斐在关键时刻不计损耗地输送力量,并在那混乱流光中指引方向,她绝无可能闯过那诡异的甬道。
妖斐的虚影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别扭地冷哼一声:“哼!知道就好!下次若再这般不知死活地乱来,耗尽本源也别指望吾会再管你!”
话虽说得硬邦邦,毫不客气,但那语气中一丝极细微的不自然,还是暴露了他心底并非毫无波澜。
白希鸾没有在意他的嘴硬,目光透过识海,仿佛能望见远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我会变得更强。”
这更像是一个对自己的承诺,一个不容动摇的誓言。
妖斐沉默了下去,瞳孔中光芒流转,复杂难明。
这小鬼……和记忆深处那个“臭女人”一样,骨子里都带着一种令人恼火,却又……忍不住让人侧目的执着与韧性。
“小时,”白希鸾又转向妖斐身旁的小时,“也谢谢你。”
小时立刻软软地回应,带着全然的依赖与欢喜:“小主人不用谢小时!保护小主人、帮助小主人是小时最开心的事情!”
感受着与妖斐之间那微妙缓和的关系,以及体内初步达成平衡、缓缓运转的三股力量,白希鸾深吸一口气,心中一片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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