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词 第1章 玉麟初唱 大盛承安

坤宁宫内，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这是景帝登基以来，经历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夜。比在葫芦口设伏、等待瓦剌大军入彀的时刻，还要漫长百倍。

他被死死地拦在产房门外，听着里面妻子压抑的痛呼声，和产婆、太医们紧张的呼喊声，一颗心被揪得紧紧的，整个人如同困兽一般，在廊下来回踱步。

“怎么样了？情况怎么样了？”他抓住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宫女，反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陛下息怒，娘娘吉人天相，一切顺利。”宫人们总是这样回答，但这并不能缓解他分毫的焦虑。

王柬之等一众彻夜未眠的老臣，候在殿外，看着他们那位在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帝王，此刻却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皆是心中暗叹。铁血帝王，终究也有绕指柔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当天边终于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婴儿啼哭声，终于冲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响彻整个坤宁宫！

“生了！生了！”

产房的门被打开，满脸喜色的产婆抱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襁褓，跪倒在景帝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位皇子！母子平安！”

景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孩，脑中一片空白。

这就是……他的儿子。

他和含烟的孩子。

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个柔软而温热的小生命。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竟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睁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极了他的母亲。

“陛下……”李德全在一旁喜极而泣地提醒道，“快去看看娘娘吧。”

景帝这才如梦初醒，他将孩子交给奶娘，大步流星地冲进了产房。

产房内，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谢含烟脸色苍白，发丝被汗水浸湿，显得有些虚弱，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明亮。她看着快步走到床边的景帝，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陛下……”

景帝在床沿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下深情而歉疚的一吻。“辛苦你了，含烟。”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只有亲身经历过，他才知道一个女人生育的不易与凶险。

“我们的孩子，很健康，很像你。”谢含烟柔声说道。

“不，他更像你，”景帝凝视着她，“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你一样，能看透人心。”

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的辛苦与等待，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温馨的幸福。

皇长子诞生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景帝下旨，普天同庆三日，并亲自为皇子赐名——“承安”。

承其志，安天下。

这个名字，寄托了他对儿子最深沉的期望，也是对他与谢含烟共同开创的这个时代的最好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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