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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帮最后一个大佬 第295章 心事谁人知

作者:长空利剑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11 10:59:07

砰——!

房门关闭的声响还在耳畔回荡,仿佛将所有的温暖、理解与亲情都隔绝在了那扇门后。王汉彰大步流星地走在哆咪士道的积雪上,皮鞋踩在刚落下的新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除夕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没有开车,甚至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本能地想要远离那个瞬间变得令人窒息的家。

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迎面扑来,毫不留情地钻进他略显单薄的西装外套,顺着微敞的衣领滑入脖颈。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却也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几乎要炸裂开来的邪火。

他的愤怒,其实并非全然来源于小妹不懂事地动了那盒危险的明治洋果子,也不仅仅是因为茂川秀和那充满挑衅意味的除夕夜。

这些,都只是导火索。那积压已久、如同陈年火药般堆放在心底的,是长久以来不被人理解,特别是被至亲之人误解的委屈与孤独,是身处时代洪流、各方势力夹缝中如履薄冰的疲惫,更是对于那晦暗不明、危机四伏的前途,一种深沉而无力驱散的恐惧。

雪花更大、更密了,纷纷扬扬,像是要把整个天津卫都埋葬在纯白之下。他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滚烫的脸颊上,瞬间融化,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压抑已久的湿意。

自从溥仪在日本人的精心策划和下,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逃往了东北,那片广袤的黑土地瞬间被阴云笼罩。原本就暗潮涌动、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天津卫,反而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的平静。青木公馆的特务似乎收敛了爪牙,日本驻屯军的士兵也减少了在街头的巡逻。

但王汉彰心里如同明镜一般。他太清楚了,这绝非天下太平的征兆,这不过是下一次更猛烈、更残酷的风暴来临之前,那短暂而压抑的平静,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海河冰面下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下一次风暴来临之时,其破坏力究竟会有多大?自己这艘刚刚启航、看似坚固实则内里充满裂痕的船,能不能扛过去?所有这些,都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未知数,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口。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如果自己无法在下一次的暴风雨之中挺过去,那泰隆洋行的所有人都无法幸免。甚至连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两个妹妹,也无法幸存!这是王汉彰无法承受的!这个危局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时常在深夜惊醒,冷汗涔涔。

还有……如果日本人不再满足于东北,他们的铁蹄真的踏破了山海关,长驱直入,占领了天津,自己究竟要怎么办?

是为了活下去,保全家人和好不容易攒下的基业,被迫与日本人合作,戴上那顶千古骂名的帽子?还是不顾一切,豁出身家性命,跟他们抗争到底,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这看似简单的二元选择,背后却是无比残酷的现实考量。

而最关键,也最让他感到无力和悲哀的是,无论是战是降,是抗争还是妥协,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自主话语权。他所拥有的一切势力,都掌握在英租界董事局的手中!他们的一纸命令,一个外交策略的转变,就可能决定这里的天空是什么颜色。这种将命运寄托于他人的无力感,比面对面的刀枪更让人窒息。

叮铃铃——

一阵清脆而略显突兀的弹簧门开门声,猛地打破了雪夜的死寂与王汉彰纷乱的思绪。声音来自街角一家不起眼的门脸,厚重的木质门上方挂着一个褪色的洋文招牌,这是一家开在法租界,主要面向外国水手和侨民的小酒吧。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除了涌出的一股混合着酒精、烟草和廉价香水的暖流,还飘出了一个女人婉转、哀戚,带着异乡腔调的歌声:

心事若无讲出来,有谁人会知?有时阵想要诉出,满腹的悲哀。踏入七逃界,是阮不应该。如今想反悔,谁人肯谅解……

王汉彰听不懂歌词的具体意思,那是一种陌生的方言。但奇异地,他从那悠扬而悲凉的曲调中,从歌者那如泣如诉的演绎里,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深沉的悲凉与孤独。那旋律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他心中那根最脆弱、最不设防的弦。

他看着那扇正在缓缓关闭的弹簧门,透过门缝,隐约可见酒吧内部昏暗的灯光,以及舞台上,一个穿着鲜艳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正坐在高脚凳上,对着麦克风深情演唱的身影。那抹红色,在这冰天雪地的黑白世界里,显得如此突兀而又凄美。

鬼使神差地,几乎是一种本能驱使,王汉彰停下了漫无目的的脚步,转身,推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弹簧门,走了进去。

酒吧内部光线晦暗,空气浑浊,弥漫着雪茄烟、酒精和人体混杂的气味。客人确实不算多,三三两两,大多是一些穿着船员服或商务装束的外国人,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低沉的笑声。

王汉彰环顾四周,选择了一个靠近舞台角落的卡座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既能看清舞台,又不那么引人注目。

一名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的年轻侍应生很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托盘,低声问道:先生,喝点什么?

“一杯威士忌,不加冰!”王汉彰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

侍应生微微一怔,随即会意,接过钞票,点头离去。

舞台上,那名红衣歌女的歌声在继续,穿透了酒吧的嘈杂,清晰地传入王汉彰耳中:

心爱你若有了解,请你着忍耐。男性不是无目屎,只是不敢流出来。心事若无讲出来,有谁人会知?有时阵想要诉出,满腹的悲哀!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苍凉,每一个字仿佛都浸透着泪水。王汉彰靠在柔软的卡座靠背上,闭上眼睛,任由那陌生的语言和悲切的旋律将自己包裹。

他仿佛能听懂每一个字背后的无奈与心酸。男性不是无目屎,只是不敢流出来,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是啊,男人不是没有眼泪,只是不敢流出来,尤其是在这个需要硬起心肠、戴上面具才能生存的世道。

一首歌唱完,酒吧里响起了几声稀稀落落、礼貌性的掌声,更多的是无动于衷的交谈声。王汉彰却坐在舞台下面,突兀地、用力地鼓起了掌。他的掌声在相对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真诚。

舞台上的歌女似乎有些意外,目光投向这个唯一的、认真的倾听者。灯光下,王汉彰看清了她的脸,算不上绝色,但很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她冲王汉彰微微的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感激,也有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了然。

就在这时,侍应生将王汉彰点的威士忌送了上来。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王汉彰拉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侍应生,又掏出一张钞票塞进他手里,低声说:麻烦你,请舞台上的那位小姐过来喝杯酒。

侍应生熟练地接过钞票,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低声回应:好的,先生您稍等。

几分钟之后,刚才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位歌女从后台走了出来。她已经脱下了舞台上的红色礼服,换上了一件素雅的深蓝色旗袍,外面披着一件针织开衫,卸去了浓妆,显得更加清瘦和疲惫。她四下里看了看,目光落在王汉彰身上,然后径直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卡座坐下。

先生,谢谢您的酒。她开口,声音依旧软软糯糯,带着闽南地区特有的腔调,听起来很温柔,但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王汉彰笑了笑,将侍应生刚刚送过来的一杯鸡尾酒推到她面前,开口说:小姐,您贵姓?听您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我姓林,她点点头,双手捧着那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却没有喝,不知道先生您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王汉彰端起自己的威士忌,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暖流,

就是觉得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很好听。曲调……很特别,也很动人。不过,歌词的意思我听不大懂,所以想请你跟我讲讲。

我是台湾人,林小姐轻声回答,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出生在淡水。那首歌……叫做《心事谁人知》,是在我们闽南一带,现在很流行的歌曲。

《心事谁人知》……王汉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这五个字简直是为自己今晚的心境量身定做。

林小姐继续解释道,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底色:这首歌的歌词,主要描写的是现实生活的苦难,命运的无常,还有……身不由己的悲哀。最后反复咏叹的那一句心事无人知,就是对这种无处诉说、无人理解的孤独最直白的表达。她抬起眼帘,看向王汉彰,目光里多了一些东西,是那种只有经历过类似苦难的人才能懂的共鸣。

您应该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耳语,带着一种深刻的无奈与悲愤,自从甲午之后,日本占领了台湾,岛上的民众,就过着低人一等、仰人鼻息的日子。我们的语言被禁止,我们的文化被摧残,我们的资源被掠夺。一开始,也有很多热血志士,拿起武器反抗过……但是,在日本人的军舰、大炮和屠刀之下,敢于站出来反抗的人,大多……大多都已经牺牲殆尽了。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平复翻涌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有些空洞:剩下的人,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还能做什么呢?只能通过音乐,通过这样的歌谣,在旋律和歌词里,悄悄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不甘和思念……但是,这种反抗,是无声的,是软弱的,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台湾,只是一个孤悬海外的岛屿,远隔大陆,音讯难通。我们的痛苦,我们的呼喊,就像这首歌里唱的一样,《心事无人知》……大陆的同胞,又有几个人能听见,能在意呢?

听了这位林小姐平静却字字泣血的解释,王汉彰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了,闷得发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那灼烧感似乎才能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咽。

日本人!又是日本人!他们占了台湾,占了琉球,现在又占了东北!他们的贪婪就像无底洞,他们的屠刀永远不会满足。他们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他们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要吞下整个中国吗?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感,伴随着烈酒的后劲,缓缓地漫上他的心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酒吧里的爵士乐还在不知疲倦地演奏着,却再也无法融入王汉彰的耳中。他仿佛看到了那片美丽的岛屿在日寇铁蹄下的呻吟,看到了无数像林小姐一样的人眼中的迷茫与哀伤,而这幅景象,似乎也预示着天津卫,乃至整个中国的未来。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的空气让他感到窒息,林小姐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那种个人在时代巨轮下的渺小与无力,那种心事谁人知的彻骨孤独。

王汉彰勉强的笑了笑,那笑容苦涩而僵硬。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足够支付酒水和丰厚的小费。他站起身,对林小姐说道:林小姐,你的歌很好听,谢谢你……谢谢你为我讲解。新年……快乐。

最后新年快乐四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在这个国将不国的时刻,快乐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东西。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从酒吧那扇沉重的弹簧门后,重新投入外面那个冰冷而真实的世界。

雪,下得更大了。除夕夜的晚上,街上已经彻底没有了行人,连黄包车夫都收工回家团圆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干净得仿佛能掩盖世间所有的污秽与悲伤。刚刚听到的那首《心事谁人知》的旋律,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尤其是那句心事无人知,正好和他现在的心境严丝合缝地吻合。这种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有志不能舒的感觉,化作满腹的悲凉,比这腊月里的寒风,更能冻结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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