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密云不降雨 第321章 夜袭伊始

夜，浓黑如墨，无星无月。风从黄浦江上吹来，带着湿冷的寒意，刮过闸北空旷的街道和仓库区的铁皮屋顶，发出呜呜的响声。

顾清翰带着阿成和另外两名队员，像几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日军军火库南面约一里外的一个废弃货场里。这里堆满了生锈的集装箱和破损的机器，是伪军一个临时堆放杂物的地点，守卫松懈。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顾清翰抬起手腕，夜光表的指针缓缓指向凌晨两点。他朝阿成点了点头。

阿成会意，带着一名队员，猫着腰，利用杂物的掩护，迅速接近货场中央那几个堆着废旧棉纱和木材的棚子。他们动作极快，将携带的煤油泼洒在易燃物上，然后退到安全距离。阿成划亮一根火柴，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了一下，被他轻轻抛向浸透煤油的棉纱。

“轰！”火焰瞬间窜起，迅速蔓延，点燃了木材，火势在风中越来越大，映红了半边天空。

几乎同时，货场另一端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是另一名队员用土制炸药引爆了一个废弃的油桶，发出巨大的声响。

“走水啦！爆炸啦！”阿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然后三人毫不犹豫，按照预定路线，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集装箱迷宫深处。

几乎在南面火光冲天、爆炸声传来的同一时刻，军火库西侧，紧邻着一条浑浊小河的死水湾。陆震云和两名精选的队员，全身涂抹了河泥，像三尊凝固的雕塑，潜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只露出眼睛。河水冰冷的湿气透过衣服渗进来，但他们一动不动。

军火库围墙上的探照灯柱，原本规律地扫视着河面和对岸，此刻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向了南面火光冲天的方向。围墙上传来了日军哨兵急促的日语喊叫和奔跑的脚步声。显然，南面的混乱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

“就是现在！”陆震云压低声音，打了个手势。

三人像水鬼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河中，利用芦苇丛的阴影掩护，泅渡到对岸，贴近了军火库高大的砖墙。墙壁湿滑，长满青苔。陆震云根据“老刀”提供的布防图，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排水口，铁栅栏早已被他们提前悄悄锯断。三人依次钻入狭窄、充满恶臭的排水道，匍匐前进。

排水道的出口在仓库区一个堆放空木箱的角落。陆震云小心推开虚掩的盖子，观察外面。仓库区内人影晃动，远处传来日伪军的喧哗和哨声，但靠近西侧的这片区域，因为南面的突发事件，守卫明显被调离了不少。

他们按照地图指示，利用仓库和棚屋的阴影，快速而安静地移动。偶尔遇到巡逻的伪军小队，便立刻隐入黑暗，屏息等待对方过去。内部策应的“老刀”虽然没有直接接应，但他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让他们避开了几个固定岗哨和巡逻密集区。

终于，他们接近了地图上标记的核心区域——一座守卫更加森严的砖石结构大型仓库。这里是存放弹药和炸药的主要地点。仓库门口有日军士兵持枪站岗，探照灯不时扫过。

陆震云示意队员停下，隐蔽在一堆油桶后面。他需要确认最终位置和潜入点。他仔细观察岗哨的换班间隔和探照灯的规律，同时对照脑海中的地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面的骚动似乎有平息的迹象，必须尽快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小手电，对着仓库东侧一个预先约定的、堆放杂物的二楼窗户方向，有规律地闪了三下短光，停顿，再闪两下长光。

信号发出：潜入成功，已抵达核心区域外围。

军火库外，潜伏在制高点观察的顾清翰，一直用望远镜紧盯着仓库东侧。当那微弱却熟悉的闪光信号穿透黑暗映入眼帘时，他紧绷的心脏猛地一跳。成了！

他立刻放下望远镜，对身边负责通讯的队员斩钉截铁地下令：

“信号收到！回信号：按计划执行，准时撤离！” 然后，他转向另一名队员，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行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