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密云不降雨 第237章 里应外合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三岔口以西的河道被死寂笼罩。顾清翰带领的接应队伍弃马步行，悄无声息地潜入芦苇荡，借着茂密苇丛的掩护，迅速接近那个该死的临时检查站。透过芦苇缝隙，可以清晰看到驳船上的气灯，以及灯下抱着枪打盹的伪军士兵，还有后面巡逻艇上日军机枪手模糊的身影。

顾清翰伏在泥泞的河岸旁，冷静地观察着敌情。他迅速分配任务：“一班，瞄准驳船上的气灯和敌人，听我口令齐射，打掉照明，制造混乱！二班，用火力压制巡逻艇上的机枪，掩护船只通过！动作要快，要狠！”

战士们无声地点头，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各自目标。

与此同时，隐藏在岔河深处的小火轮上，老赵和冯老大也收到了岸上接应队就位的信号。冯老大紧紧握住舵轮，手心全是汗。老赵对着舱内的“夜莺”和小七低声道：“准备！听到枪声，立刻全速冲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停！”

“夜莺”点了点头，眼神依旧镇定。小七和另一名队员检查了手中的枪，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时间仿佛凝固。顾清翰看着怀表上缓缓移动的秒针，计算着最佳时机。当天边泛起第一缕微光，能见度稍有提升，但敌人警惕性可能还较低的刹那，他猛地举起手，然后狠狠向下一挥！

“打！”

砰！砰！砰！

清脆的步枪射击声瞬间打破了黎明的寂静！驳船上的两盏气灯应声而碎，玻璃渣四溅，光线骤然熄灭！几个伪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精准的子弹撂倒，惨叫着跌入河中！巡逻艇上的日军机枪手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下意识地趴下寻找掩护，机枪顿时哑火！

“冲！”老赵在船上大吼！

冯老大将油门一推到底！小火轮的马达发出沉闷的咆哮，船身猛地一震，如同离弦之箭，从藏身的岔河口全力冲出，朝着前方陷入混乱的检查站直冲过去！

“八嘎！有敌人！”巡逻艇上的日军曹长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指挥士兵操起机枪试图反击。

但岸上的火力压制异常凶猛！顾清翰指挥战士们集中射击巡逻艇的甲板和驾驶舱，子弹打在钢板上叮当作响，溅起火星，压得日军抬不起头。驳船上残余的伪军更是乱作一团，有的胡乱开枪，有的直接跳船逃命。

小火轮借着这宝贵的混乱间隙，开足马力，船头几乎要翘起来，像一把尖刀，直插两道驳船之间的缝隙！

“拦住它！开枪！”日军曹长气急败坏。

几发子弹打在船体上，发出噗噗的闷响。船上的小七和队员立刻趴在船舷还击，子弹呼啸着飞向巡逻艇和驳船。

就在船只即将冲过封锁线的瞬间，岸上接应队伍里，一个正在瞄准射击的年轻战士身体猛地一震，肩头爆出一团血花，闷哼一声倒了下去！是巡逻艇上日军的流弹！

“小顺子！”旁边的战友惊呼，想要去拉他。

“别管我！掩护船只！”那受伤的战士咬着牙喊道，依旧用没受伤的手举枪射击。

顾清翰看到队员负伤，心头一紧，但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他红着眼睛大吼：“继续射击！掩护！”

轰！小火轮终于以惊人的速度，险之又险地擦着驳船的边缘，冲过了封锁线！将混乱的枪声和叫骂声甩在了身后，迅速驶向下游更安全的水域！

“撤！交替掩护！快！”顾清翰见船只成功突围，立刻下令接应队伍撤退。战士们一边向追来的日军射击，一边搀扶起受伤的战友，迅速退入茂密的芦苇荡中。

顾清翰留在最后断后，他打光弹夹里的子弹，逼退试图上岸追击的几名日军，然后才转身跟上队伍。在没入芦苇丛的前一刻，他忍不住回头，望向那艘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正消失在晨雾中的小火轮。

船只成功脱险，但一名兄弟负伤了。他的心揪着，既为“夜莺”和船只的安全稍感宽慰，又为受伤的战士感到揪心。更让他焦虑的是，接下来的水路依然漫长，岸上的追兵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里应外合，虽然达到了主要目的，但也付出了代价。危机，并未解除。他必须尽快带领队伍摆脱追兵，同时祈祷船只能够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