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进入第二天,鬼校的清晨依旧被薄雾笼罩。没有了紧急任务的催逼,时间仿佛流淌得慢了一些。
林薇早早醒来。灵魂的创伤不再剧痛,转而成为一种深沉的疲惫,像是大病初愈。她按照惯例进行晨间训练,却发现蚀魂鬼火难以凝聚,意念稍一集中,脑海深处便传来隐隐的抽痛。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挫败感像小小的蚂蚁,在心里细微地啃咬着。
这时,陈老先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训练场边,手里拎着个小木桶和两把旧扫帚。
“练不了?”他问,语气平常得像在问天气。
林薇点头,有些惭愧:“精神很难集中。”
“正常。灵魂的伤,比身体更需要时间。”陈老先生递给她一把扫帚,“既然练不了那些,就练点别的。把这训练场边上这条小径扫一扫。落叶多,走着不舒服。”
扫地?林薇愣了一下。这算什么训练?但她没多问,接过扫帚。
陈老先生自己拿了另一把,也不示范,就那样从一头开始,慢慢地扫起来。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吞吞的,但异常专注。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有着一种奇特的、稳定的节奏。
林薇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清扫。起初,她的心思还在纠结无法训练的事情上,扫得心不在焉,动作毛躁,反而扬起不少灰尘。
“别用脑子扫。”陈老先生的声音传来,依旧平淡,“用你的手去感觉扫帚柄的纹理,用你的耳朵去听扫帚接触地面的声音,用你的眼睛去看落叶被归拢的形状。别的,不想。”
林薇怔了怔。她试着照做。
一下,又一下。 她感觉到粗糙的竹帚柄摩擦着手心。 听到“沙沙”声里细微的差别——扫过干燥土地和潮湿土地的声响不同。 看到零散的落叶慢慢聚成一小堆,呈现出一种杂乱中的秩序。
很奇怪,当她只是单纯地去感知这些最平常不过的感觉时,脑海里那些纷乱的念头——对手稿内容的震惊、对未来的担忧、对自身力量的焦虑——竟然渐渐安静了些。那股灵魂深处的疲惫感依然在,但不再那么沉重地压着她。
她只是在那里扫地。一下,又一下。
另一边,阿短在实验室里对着一个从“巢穴”带回的、结构精妙的小型能量转换器发愁。他试图分析它的原理,却发现内部回路复杂得超乎想象,用尽各种探测手段都进展甚微。
他抓狂地揉着头发,几乎要对着那玩意儿吼叫。
墨萦导师刚好路过,探头进来看了看。 “遇到麻烦了?” “这东西根本看不懂!”阿短抱怨道,“像个黑盒!” “那就先别想着‘看懂’。”墨萦说,“就当是个新奇的玩具。看看它的外壳铸造的纹路,摸摸它金属的凉意,感受一下它完全静止时内部是否真的有绝对的能量沉寂。有时候,了解一件事物,未必要一开始就穿透它的核心。”
阿短安静下来。他放下精密探头,真的就像拿起一个陌生玩具,用手指细细触摸它的每一处轮廓,感受那冰冷光滑的金属质感,甚至把它凑到耳边,像孩子听海螺一样,去听那几乎不存在的“寂静”。
他依然不懂它的原理。但在这份单纯的观察和感受中,先前那股焦躁的情绪慢慢平息了。他甚至注意到外壳角落有一个极细微的、像是手工敲击留下的凹痕——一个此前被忽略的细节。
小明没有训练任务。他在鬼校的花房里帮忙照料那些需要光合作的灵植。他的工作很简单:站在苗圃边,维持着一个稳定而温和的光照领域。
这工作极其枯燥。他只需要站着,输出能量。
一开始,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慢慢地,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东西:一株幼苗在光照下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缓慢舒展;一只背着发光孢子的小甲虫慢吞吞地爬过叶片;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土壤里,根系吸收水分和养料的微弱波动。
他只是站在那里,提供着光。但在这种极致的静止和专注中,他仿佛“听”到了生命生长的、宁静而蓬勃的节奏。
杂音大部分时间陪着小颖。这天下午,他推着轮椅(小颖的主体被暂时安置在一个特制的、能温养灵魂的轮椅式装置里),在鬼校安静的林荫道上散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推着她慢慢走。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远处隐约传来的训练声。 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的光斑。
他不再试图用力去“感知”妹妹的状态,只是陪着她,感受着这段安静的、共同度过的时光。偶尔,他会感觉到轮椅扶手上传来极其微弱的、冰凉的触感——那是小颖无意识间散逸的、最细微的灵魂波动。不强求,不焦虑,只是感受着这份存在。
傍晚,食堂开饭前,大家不约而同地又聚到了训练场边。
林薇和阿短到的时候,发现小芬已经在那里了。她正抱着兔子玩偶,安静地看着陈老先生…喂蚂蚁。
老人在地上撒了一小撮饼干屑,几只蚂蚁正忙碌着。他就蹲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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