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下,张韵棠看着吴邪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却更加冷静锐利的光芒,知道他已经抓住了关键。她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这个“局外人”的思路,但随即,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响起:
“吴邪,局外人确实具备天然的迷惑性,能打乱汪家基于已知情报的布局。但你要记住,正因其‘局外’,他们也往往最为脆弱,毫无自保之力与应对风险的经验。一旦入局,便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找到这样的人,引导他,利用他,是你的策略。但保护好他,或者至少,在计划中为他留好退路,是你的责任。莫要让无辜之人,成为我们与汪家博弈的纯粹牺牲品。”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丈量着吴邪心中的底线。
吴邪迎着她的目光,重重点头:“我明白,棠棠姐。我会谨慎选择,也会尽量……护他周全。” “尽量”二字,透露出他深知此事凶险,无法做出百分之百的保证。
该说的都已说完,该点的也已点透。张韵棠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沾染的灰尘,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淡:“回去吧。阿宁……她很担心你。”
提到阿宁,吴邪的眼神柔软了一瞬,闪过一丝愧疚。他确实让她担心太久了。
张韵棠从药囊中取出几个早已分装好的玉瓶和纸包,递给吴邪:“这些药,按时服用。绿色固本培元,白色清心镇毒,红色危急时含服可吊命。你的身体经不起再次折腾了,好好保重。” 她的叮嘱简洁,却带着沉甸甸的关切。
吴邪默默接过,珍重地收好。
两人不再多言,前一后离开了这间囚禁了吴邪四个月、也让他完成了一次残酷蜕变的地下室。走出疗养院破败的大门,外面天色灰蒙,冷风萧瑟。
没有更多的告别,张韵棠带着如同影子般悄然现身的砚雪,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她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戈壁滩的荒凉景色中,目标是返回那片隐藏在川滇深山中的张家本家。
而吴邪,则深深吸了一口冰冷而自由的空气,踏上了返回杭州的路途。他知道,下一次再来这片土地,或许就是最终摊牌的时刻。
杭州,西泠印社旁的宅院。
当吴邪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时,早已等候多时的阿宁和王胖子立刻迎了上来。阿宁的眼眸在他脸上细细扫过,看到他虽然消瘦憔悴,但眼神清明,气息也平稳了许多,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王胖子则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力道控制得很好):“我靠!天真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宁妹子都要杀到格尔木去捞人了!”
吴邪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一暖,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带着疲惫的笑意:“我没事。见到棠棠姐了,她……很安全。”
他没有多说张韵棠返回本家的事情,只是简单一句话,便足以让阿宁和王胖子明白,那位“天官”自有她的战场和手段。
稍作安顿后,吴邪立刻联系了解雨臣。在解雨臣那间绝对保密的书房里,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吴邪没有透露张韵棠的归来和具体位置,只说了自己关于引入“局外人”破局的新想法。
解雨臣听完,优雅地端起茶杯,沉吟片刻:“跳出九门的框架……确实是一步险棋,但也可能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棋。人选需要绝对清白,背景要经得起最严苛的调查,心性要足够坚韧,最好……还要有些特别的‘天赋’或‘经历’,能‘合理’地引起汪家的兴趣。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会动用解家最隐秘的渠道去物色。”
吴邪点头,他知道解雨臣办事的稳妥。两条线,他与解雨臣负责在外寻找破局的“钥匙”,而张韵棠,则在内部稳住张家,清除隐患。
张家本家。
张韵棠与砚雪带着那几株精心挑选、也确实具有宁神功效的稀有草药,如同出去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片被监视的山谷。她们“恰好”在约定时间的最后期限,与那两名在石阵中绕得头晕眼花、满心焦急的弟子“汇合”了。
“采到草药了,走吧。”张韵棠语气平淡,将采到的草药展示了一下,算是交代。
那两名弟子见她安然返回,还带回了目标药材,虽然心中嘀咕这药采得未免太久,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只得恭敬地护送她返回院落,并向二长老张隆钦复命。
张隆钦听闻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问,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张韵棠知道,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更深的审视。
回到那座只属于她和张起灵的小院,屏退了砚雪,关上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线与窥探,张韵棠才真正松了口气。院子里,她离开前打理的那几株药草长势良好,石阶干净,仿佛主人从未离开。
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正准备坐下歇息片刻,目光却骤然一凝!
石桌旁,背对着她,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藏蓝色劲装,扎着高马尾,身姿挺拔,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蘸着茶杯里的水,在石桌上画着看不懂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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