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厂开工的喜庆气氛还未完全散去,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苏晚和林长河的头上。
那是一个阴冷的早晨,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苏晚正在办公室核算上个月的生产成本,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百货公司的王科长站在门口,脸色铁青,身后跟着两个搬运工,抬着一个大纸箱。
“苏厂长,这是你们上周送来的那批劳保鞋。”王科长的声音冷得像冰,“全部不合格,我们要退货。”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强作镇定地请王科长进屋:“王科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批货出厂前我们都严格检验过的。”
王科长从纸箱里取出一双鞋,用力一扯,鞋底和鞋帮的连接处竟然裂开了。“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严格检验的结果!”
她又拿出几双鞋,一一指出问题:有的针脚稀疏,有的胶水开裂,最严重的是鞋底厚度不均,完全达不到劳保鞋的标准。
“这...这不可能...”苏晚的手在发抖,“我们每双鞋都检查过的。”
“检查?”王科长冷笑,“苏厂长,我知道你们是乡镇企业,但既然要做省城的生意,就要守省城的规矩。这批货我们要全部退回,按照合同,你们不仅要退还货款,还要支付违约金。”
送走王科长,苏晚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这批货总共五百双鞋,货款加违约金,几乎要赔掉新厂一个月的利润。更严重的是,信誉受损,百货公司很可能终止合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车间调查情况。工人们还在忙碌着,见厂长来了,都热情地打招呼。苏晚随机抽查了几双即将出货的鞋,震惊地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谁负责质检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质检员小李怯生生地举手:“是我,厂长。我都按照标准检查的...”
“那这些问题是哪来的?”苏晚把有问题的鞋摆在她面前。
小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时,老工人张梅插话:“厂长,这事不能全怪小李。新来的工人不熟悉工艺,为了赶产量,偷工减料。”
调查结果让苏晚心寒。为了完成日益增长的订单,一些新招的工人擅自简化工艺流程:该缝三道的只缝两道,该刷两遍胶的只刷一遍,质检环节也流于形式。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厂子!”苏晚第一次在工人面前发了火,“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线!这个道理我跟你们讲过多少次了!”
工人们低着头,不敢说话。苏晚看着这一张张或愧疚或不服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挥挥手,让大家都去工作,自己一个人回到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强撑的坚强彻底崩塌。她趴在桌上,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一刻,所有的压力、委屈、恐惧一起涌上心头。她开始怀疑自己:也许她根本就不该来省城,不该贪心地想要做大...
“晚晚?”林长河推门进来,看见妻子哭得肩膀颤抖,立刻紧张地走上前,“怎么了?”
苏晚把退货单递给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林长河看完单据,脸色凝重,但声音依然沉稳:“问题出在哪儿?”
“工艺...质检...”苏晚泣不成声,“他们都糊弄...为了赶产量...”
林长河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急,总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苏晚抬起头,眼睛红肿,“五百双鞋全部返工,三天内要交货,否则就要赔违约金...我们根本完不成...”
林长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里:“你先冷静。我去车间看看。”
苏晚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窗外渐渐沥沥的雨声,心如死灰。她想起一年前在村里的小作坊,虽然产量小,但每一件产品都精益求精。如今规模扩大了,质量反而下降了。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管理...”她喃喃自语。
傍晚,林长河从车间回来,身上沾着油污,手里拿着几份工艺记录。“找到原因了。”他把记录摊在桌上,“新工人培训不到位,老工人为了赶工时睁只眼闭只眼。管理制度执行不严。”
苏晚苦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怎么补救。”
林长河看着她:“你想放弃吗?”
“我...”苏晚张了张嘴,最终摇头,“不想。但是...”
“不想就行。”林长河打断她,“我去组织返工。”
苏晚愣住了:“五百双鞋,三天怎么可能...”
“可能。”林长河语气坚定,“只要你相信我。”
当晚,林长河召集全体工人在车间开会。他没有发火,也没有责备,只是把有问题的鞋和退货单摆在大家面前。
“这些鞋,是要给工人们穿的。”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间里格外清晰,“他们在工厂里干活,靠这双鞋保护脚。如果质量不过关,可能会出事故。”
工人们低着头,有人开始抹眼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