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地下室里,空气像是凝固了的水泥。
李默的话,像一柄重锤,砸碎了所有人的侥幸。
回去?
刚从鬼门关爬出来,连口热气都没喘匀,现在又要一头扎回去?
钱虎和老刀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和骇然。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毫无意义的送死。
“默爷,三思啊!”猴子急得抓耳挠腮,“我们昨晚闹那么一出,那狗日的小鬼子少佐现在肯定把补给点围得跟个铁王八一样,咱们这几杆枪,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李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铺开的日军地图上。
那个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用铅笔画的极淡的水滴标记,就在补给点核心区域的边缘,像一滴不起眼的眼泪。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但直觉告诉他,这个标记很重要。
“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做贼。”李默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人多了反而碍事。钱虎,猴子,你们两个跟我去。老刀,你手下那个爆破兵叫什么?”
“二鼠。”老刀下意识地回答,随即反应过来,“默爷,你这是……”
“叫他一起。”
“我们五个就够了。其他人,留在这里,保护好这些乡亲,这是死命令。”
五个人?
钱虎和老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疯狂。用五个人,去闯一个刚刚被惊动的、可能藏着生化武器的日军据点?
“他娘的!”老刀一跺脚,那张刀疤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干了!我跟你们去!”
“你不能去。”李默摇头,“你比我们都熟悉这片废墟,万一我们出不来,你得负责把剩下的人都带出去。”
这话一出,老刀沉默了。
他知道,李默说的是对的。
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战斗,而是把所有人的命都押了上去的赌博,必须有人留后路。
最终,一支由李默、钱虎、猴子、老刀手下的川军老兵“老刀”和爆破兵“二鼠”组成的五人潜入小队,迅速成型。
他们脱下身上残破的**军服,换上了从鬼子尸体上扒下来的土黄色军装,连脚下的胶鞋都换了。
每个人都只带了最精简的武器和足够的水,将所有的食物都留给了钟楼里的平民和守卫。
夜色,比之前更加深沉。
再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废墟,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上一次,他们是无畏的猎人;
这一次,他们是潜入龙潭的飞贼,每一步都可能是绝路。
老刀不愧是这片废墟里的“活地图”,他带着五人小队,没有走大路,而是钻进了一条被瓦砾半掩的臭水沟。
腥臭的积水没过脚踝,但这条路却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被敌人监视的开阔地。
“默爷,前面就是上次那个豁口。”老刀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一堵坍塌的围墙。
小队悄无声息地摸到豁口附近。
补给点里的戒备,果然比昨晚森严了数倍。不仅多了两挺架在沙袋工事后的机枪,还有一队队的巡逻兵来回走动,探照灯的光柱时不时地扫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妈的,跟个刺猬一样。”钱虎骂了句,心里直打鼓。
李默没有说话,他蹲在阴影里,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枪械通晓】带来的非人感知,在此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不仅能“听”到远处巡逻兵靴子踩在碎石上的细微声响,能“看”清黑暗中每一个鬼子的轮廓。
更重要的是,他闻到了。
一股极其轻微的、混杂在硝烟和尘土味道里的化学气味,像是医院消毒水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若有若无地钻进他的鼻腔。
这味道,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仅如此,一种低沉的、几乎不算是声音的震动,正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一下一下,有节奏地传来。
那感觉,就像有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地底深处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有东西在地下。”李默轻声说。
“地下?”钱虎一愣,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却什么都没听到。
李默没有解释,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戒备森严,气味,震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真正的核心,不在地面,而在地下。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正面,再次从东南角的豁口潜了进去。
补给点内部,更是草木皆兵。许多通道都被新拉起的铁丝网封死,墙角多了许多用沙袋堆砌的临时哨位,甚至还有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在几个军官的陪同下,行色匆匆地走过。
这景象,看得钱虎和猴子他们头皮发麻。这哪是什么军事补给点,分明是一座壁垒森严的要塞!
“这边。”李默凭借着记忆和地图,带着众人躲开一队巡逻兵,闪身进入一栋被炸毁一半的建筑里。
“默爷,没路了。”猴子看着前面被堵死的走廊,一脸焦急。
“二鼠,过来。”李默冲着那个身材瘦小、眼睛却格外明亮的川军老兵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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