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壕里的狂欢,就像一锅煮沸的开水,久久不能平息。
弟兄们看李默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敬佩和依赖,那么现在,则多了一层近乎于崇拜的狂热。
那已经不是在看一个战友,而是在看一尊能行走的,专收鬼子性命的护身符。
“默爷,来,抽根烟。”一个老兵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半截皱巴巴的烟屁股,宝贝似的递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默爷,喝口水,我这壶是满的。”另一个士兵拧开自己的水壶,不由分说地塞进李默怀里。
李默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毕竟骨子里还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习惯了键盘和鼠标,习惯了在虚拟世界里受人追捧。
可在现实中,被一群浑身泥土、眼冒精光的糙汉子围着叫“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奇特。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的泥印子被划出几道白痕,“各位大哥,别这么叫了,叫我李默就行。”
“那哪儿成!”刘山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他一把搂住李默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你是救了咱一排所有人的命!从今往后,你就是咱的爷!谁他娘的敢对你不敬,我刘山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对!默爷!”
“默爷!”
阵地里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李默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默爷”。
李默哭笑不得,只能由他们去了。
他知道,这是他们在用自己最朴素、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感激和信赖。
在这片血肉磨坊里,这种信赖,比黄金还要珍贵。
赵一鸣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起哄中,他只是默默地从一个牺牲弟兄的背包里,找出一条还算干净的布巾,沾了点水,递给李默,“擦擦脸吧,鼻血都干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清流,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李默接过布巾,看着赵一鸣那张严肃却透着关切的脸,心中一暖。他低声道,“谢谢排长。”
“跟我客气个啥。”赵一鸣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你小子,刚才可真把我吓得魂都飞了。以后再干这种玩命的活,好歹先跟老子通个气,老子心脏不好,经不起这么折腾。”
话是这么说,但他眼中的欣赏和骄傲,却怎么也藏不住。他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不过,干得是真他娘的漂亮!”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言的默契在彼此间流淌。
就在这时,后方交通壕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团部的通讯兵,背着步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李默和旁边的赵一鸣。
“赵排长!李默同志!”通讯兵一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喊道,“团长命令!”
战壕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杆,神情肃穆地望向通讯兵。
“奉团座王振山命令!”通讯兵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电报纸,大声宣读,“一排在排长赵一鸣、战士李默的带领下,临危不惧,智勇双全,成功歼灭敌炮兵观察哨,粉碎了敌人的进攻图谋,极大地鼓舞了我军士气!为表彰其功绩,特授予一排‘英雄排’荣誉称号!”
“哗——!”
人群再次沸腾!
英雄排!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每个士兵的心坎上!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汉,是街边的学徒,是码头的苦力,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英雄”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一个个糙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挺起胸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这是荣誉!是拿命换来的,足以告慰牺牲弟兄,足以向子孙后代吹嘘一辈子的荣誉!
通讯兵顿了顿,目光转向李默,眼神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崇敬。
“授予李默同志,‘特等射手’荣誉称号!记大功一次!全团通报嘉奖!”
这一下,反倒是李默自己愣住了。
特等射手?这听起来,怎么跟游戏里的段位似的?
他还来不及细想,通讯兵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英雄排”的弟兄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团长说了,英雄就该有英雄的待遇!”通讯兵 指了指身后,“团长特批,给英雄排送来了犒劳!猪肉罐头两箱!美国牛肉罐头两箱!还有……还有五条‘哈德门’香烟!”
如果说之前的荣誉称号是精神上的巨大满足,那么这些实打实的犒劳,就是对所有人饥肠辘辘的肚皮,最直接、最致命的诱惑!
“我……我没听错吧?猪肉罐头?”一个年轻士兵结结巴巴地问,眼睛瞪得像铜铃。
“还有牛肉的!美国的!”刘山已经忍不住凑了上去,使劲嗅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香味,哈喇子都快滴到胸口了。
很快,两个运输兵抬着沉甸甸的木条箱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战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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