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刻罗俄斯,这头远古的守护者,背负着渺小的访客,在漆黑无声的深海中稳健前行。外部是足以碾碎钢铁的万钧水压,是永恒的寒冷与黑暗,但在其内部的晶体腔体中,却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安宁。只有那低沉如大地脉动的嗡鸣,以及透过观测窗看到的、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深海景象,提醒着众人他们正身处何等不可思议的旅程中。
莉娜几乎将脸贴在了观测窗上,眼睛瞪得溜圆,手中记录仪的光芒闪烁不停。“太神奇了……看那边!发光的巨型水母群,像一片移动的星云!还有那种鱼,脑袋是透明的,能直接看到它的大脑在发光!这生态样本太珍贵了!”她的惊叹声在安静的舱室内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纯粹的研究狂热,暂时冲淡了弥漫的紧张气氛。
一个草原战士看着外面一条游过的、长着狰狞口器和无数发光触须的怪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外骨骼,喃喃道:“俺的娘嘞,这地方的鱼都长得这么不讲究吗?看起来比变异体还吓人。”
他旁边一个来自陆战队的沉稳老兵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慌啥,它们在外面,咱们在里面。有这大家伙扛着,安全得很。”话虽如此,他握着武器的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未知,总是最大的恐惧来源。
星澜闭目凝神,她的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避开那些充满敌意或混乱的能量区域,捕捉着那来自波塞多尼亚的、越来越清晰的“歌声”。那歌声不再仅仅是悲怆,更夹杂着一种挣扎、一种不屈的抗争,以及……一种微弱的、仿佛来自核心的呼唤。
“歌声的源头更清晰了,”星澜睁开眼,紫眸中星光流转,“但干扰也很强。除了‘深渊之触’的污秽能量,还有一种……混乱的精神杂音,像是很多意识在痛苦地嘶吼。”她看向林墨,“这很可能就是被侵蚀心智的海族,或者……叛变者。”
林墨点了点头,目光沉静。他能感觉到,越是深入,周围海水中蕴含的那种令人不适的、带着疯狂低语意味的能量残留就越发明显。这是“深渊之触”扩散开来的影响力,无形中考验着每个人的精神防线。
“全员检查精神防护装置,非必要不要长时间凝视外面的黑暗。”卓玛冷静地下达指令,她如同最警觉的哨兵,时刻关注着队员们的状态。
航程并非一帆风顺。阿刻罗俄斯数次突然改变方向,或者短暂地悬浮静止。通过观测窗,他们能看到远方有时会掠过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芒,那是被“深渊之触”彻底侵蚀转化的恐怖海怪。有时,则会遇到大片如同黑色油污般在海水中蔓延的能量区域,所过之处,连发光的深海生物都会迅速枯萎、异化。
有一次,他们甚至近距离看到了一队巡逻的、眼睛散发着暗红光芒、盔甲上附着着蠕动血肉的娜迦战士。他们骑着被腐蚀的巨鲨坐骑,机械地巡弋着,与林墨记忆中艾萨拉麾下那些优雅强大的海族战士判若两人。
“叛徒……”卓玛低声啐了一口,眼中闪过寒光。这些曾经守护海洋的战士,如今却成了深渊的爪牙,此情此景让每一位队员都感到一阵愤怒与心寒。
“保持静默,能量屏蔽最大化。”林墨下令。阿刻罗俄斯体表散发出的微光也暗淡下去,如同真正的海底礁石,巧妙地利用地形避开了这些巡逻队。
漫长的潜航中,时间感变得模糊。莉娜在兴奋过后,也开始感到一丝疲惫和不适,深海环境对人的心理压力是无形且持续的。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小声嘀咕:“要是这时候能喝到静姐熬的汤就好了……虽然味道有点怪,但热乎乎的……”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舱室内却显得格外清晰。几个战士忍不住低笑起来,连林墨的嘴角都微微牵动了一下,想起李静在厨房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思念。这小小的插曲,仿佛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短暂地驱散了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阿刻罗俄斯的速度明显放缓,最终在一片巨大的、由发光的苍白珊瑚构成的“森林”边缘停了下来。这片珊瑚森林无边无际,形态诡异,枝桠扭曲如同挣扎的手臂,散发出的光芒也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
星澜猛地站起身,指向珊瑚森林的深处:“歌声……变得非常清晰了!波塞多尼亚的核心区域,就在这片珊瑚森林后面!但是……这里的能量场极其混乱,充满了扭曲的空间褶皱和精神陷阱!阿刻罗俄斯无法直接穿越,它太庞大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头一直沉默的远古守护者,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嗡鸣。带领他们前来的那位娜迦信使的身影也出现在外部,通过晶体壁传递来精神讯息:
“前方是‘悲鸣珊瑚林’,是波塞多尼亚最后的外围屏障,也被‘深渊之触’的力量严重污染。穿越它,只能依靠你们自己了。阿刻罗俄斯会在此等待,作为你们的退路。请务必小心,林中不仅有心智扭曲的怪物,空间本身也可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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