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拂过满目疮痍的海岸防线,将断壁残垣、焦黑土地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归墟”黑洞,都染上了一层悲壮而凄凉的暗红色调。硝烟并未完全散去,混合着血腥、机油燃烧和消毒水的气味,在微凉的晚风中弥漫,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那场惨烈鏖战。
战斗的喧嚣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混杂着疲惫、悲伤与茫然的寂静。获救的狂喜退潮后,留下的是更加真实和沉重的现实。
人类防线与“钢铁之城”援军的协同清理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灰蓝色制服的援军士兵展现出极高的效率,他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手持探测器和能量武器,在外围警戒并清扫零星的、失去指挥的海族残兵;另一部分人则协助东海基地的医护人员,将伤员迅速抬下火线,送往临时搭建的野战医疗区。
临时医疗区设在一个相对完整的地下掩体入口附近,数十顶帐篷已经支起,里面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痛苦的呻吟、医疗兵简洁高效的指令、医疗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成一曲末世求生的悲歌。
赵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静,将她安置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担架床上。一名面容姣好、但眼神冷静得近乎淡漠的援军女医疗兵走了过来,开始为李静做更详细的检查。
“精神力严重透支,伴有轻微脑震荡和内脏震荡。需要静养,至少一周内不能动用任何能力,否则有永久性损伤的风险。”女医疗兵一边操作着便携式扫描仪,一边用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着结果,同时递给赵明几支营养液和镇静剂,“按时给她服用,注意观察。”
“谢……谢谢医生!”赵明连忙接过,如同捧着珍宝,紧张地看着李静苍白的面容。
李静对他虚弱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帐篷外,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帐篷外,张猛正龇牙咧嘴地接受着一名东海基地老军医的处理。他胸口的伤势不轻,肋骨骨裂,内脏受到冲击,此刻脱掉了破损的上衣,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老军医正在为他清洗伤口、涂抹特效凝胶并固定绷带。
“嘶——轻点!王老头你下手能不能别这么重!”张猛倒吸着凉气,瓮声瓮气地抱怨。
“闭嘴!你这憨货,命都快没了还嫌疼?”老军医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手上动作却放轻了些,“算你命大,骨头没全断,内脏也没破,不然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躺好,别乱动!”
张猛撇撇嘴,但还是老实下来。他的目光却不安分地四处瞟着,看到不远处那些正在休整、擦拭装备的援军士兵,尤其是他们身上那套看起来就很高端的制式动力外骨骼,眼里满是羡慕和不服气。
“嘿,哥们,”他冲着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援军年轻士兵喊道,“你们那铁壳子,穿着得劲不?跑起来快吗?”
那年轻士兵愣了一下,看了看张猛那彪悍的体型和满身伤疤,又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老军医,有些拘谨地回答:“还……还行,能提升不少力量和速度,就是耗能有点高。”
“耗能高算个屁,好东西啊!”张猛眼睛放光,“等老子伤好了,非得也搞一套穿穿!”
老军医一巴掌拍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消停点!伤没好之前,你想都别想!还想不想跟着林队继续干了?”
提到林墨,张猛立刻蔫了,嘟囔道:“想想想,当然想……” 但眼神里的渴望却丝毫未减。
孙宇则没有待在医疗区。他强忍着疲惫,带着他那宝贝的、虽然有些破损但核心功能尚存的战术电脑,穿梭在战场上。他重点勘察了“归墟”黑洞的边缘、独眼领主残留的庞大甲壳碎片,以及那些被林墨的熵噬之力波及、彻底化为飞灰的区域。他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能量残留数据,取样那些呈现出诡异结晶化的土壤和残骸。
“能量衰变曲线异常……与已知任何能量属性都不匹配……近乎绝对的‘信息抹除’效应……”他一边记录,一边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科研工作者的狂热与凝重。这些数据,对于理解林墨获得的新力量,以及应对未来的威胁,至关重要。同时,他也远远地观察着援军的装备,尤其是他们的能量武器和坦克的能源核心,试图分析其技术路线。
“脉冲武器,频率稳定,应该是采用了超导储能技术……坦克主炮的口径和后坐力缓冲系统,明显是针对大型变异生物特化的……他们的科技树,走的是标准化、规模化路线,与我们从‘观测者’遗迹获得的偏向精密和高维应用的科技有所不同……”他快速地在电脑上建立着新的分析档案。
而此刻,这场战役真正的核心,以及战后格局的关键决策者们,正聚集在原本的指挥所——如今已是一个半塌的、由工程兵紧急加固过的掩体内。
掩体内气氛严肃。魏建国坐在主位,虽然疲惫,但腰杆挺得笔直,努力维持着东海基地最高领导人的威严。他的副官站在身后,脸色沉重地汇报着初步统计的伤亡数字和物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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