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沿着后山小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裤脚早已被荆棘划得破烂,小腿上的伤口渗出血珠,沾着泥土,又疼又痒。她扶着身边的老槐树歇了歇,指尖触到树皮粗糙的纹路,忽然想起小时候柳明渊带她来这时,还笑着说“这山路能通到山外的集市,等你再大些,就带你去买糖人”。
可如今柳明渊早已不在,山外的集市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念想。她刚直起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风吹竹叶的轻响,是靴子踩在落叶上的闷声,还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是暗卫。
胭脂心一沉,转身就往陡坡下跑。山路本就陡峭,她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掌心的旧伤被石子划破,鲜血瞬间染红了指尖。她顾不上疼,撑着地面爬起来,却见前方的路口忽然出现两个黑衣人影,手里握着泛着冷光的长刀,正一步步朝她逼近。
“胭脂姑娘,主子有令,请您回去。”为首的暗卫声音毫无温度,刀尖已经指向她的胸口。
胭脂往后退了退,后背抵上一棵竹子,再无退路。她看着围上来的暗卫,眼底没有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傅珩让你们来的?是杀我,还是把我抓回去送进万蛊窟?”
暗卫面无表情,手腕一翻,长刀就朝她砍来。胭脂侧身躲开,指尖扣住腰间仅剩的一枚短匕——那是她从虫窟逃出来时藏下的,本想留着对付尊主,没想到先用来对付傅珩的人。
她握着短匕冲上去,动作依旧利落,可连日来的折磨早已耗尽了她的力气,没几个回合,手臂就被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溅在落叶上,红得刺眼。
暗卫趁机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地上。胭脂挣扎着,牙齿狠狠咬在暗卫的手臂上,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被另一个暗卫扯着头发拉开。
“别反抗了,”扣着她的暗卫冷冷开口,“主子说了,若你反抗,就打断你的腿,丢进万蛊窟。”
胭脂喘着气,抬头望向山路尽头——那里本该是山外,可此刻却像是被浓雾笼罩,看不见一点光亮。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傅珩,你果然连最后一点余地都不肯给我。”
暗卫的手像铁钳般越收越紧,胭脂腕骨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握不住短匕,指缝间的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淌,滴在脚下的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扯着她头发的那只手猛地用力,她被迫仰起头,视线里是暗卫毫无波澜的冷硬侧脸,以及远处被浓雾吞噬的山路尽头——那里曾是柳明渊说过要带她去买糖人的方向,如今却只剩望不到头的黑。
“带走。”为首的暗卫冷冷下令,扣着她手腕的手猛地发力,要将她拖拽着往回走。胭脂的膝盖在粗糙的石子路上磨过,裂开的裤脚里渗出新的血珠,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般,突然死死往后挣,另一只手攥着短匕,朝着扣住自己的暗卫小臂狠狠刺去!
短匕刺入皮肉的闷响混着暗卫压抑的闷哼,扣着她的力道骤然松了几分。胭脂趁机往后踉跄着退开,后背重重撞在竹杆上,震得竹叶簌簌落下,几片沾着晨露的叶子落在她染血的发间。她握着滴血的短匕,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却烧着一点不肯灭的光:“要带我回去,除非我死。”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狠戾。方才被刺的暗卫拔出小臂上的短匕,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他却毫不在意,只握着长刀一步步逼近:“主子只说带活的,没说不能少点零件。”
话音刚落,长刀便带着破风的锐响朝她肩头砍来。胭脂慌忙侧身躲开,却还是被刀风扫到衣襟,布料瞬间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肩头狰狞的旧疤——那是在虫窟里被毒虫咬过的痕迹。她心一横,索性不再躲闪,握着短匕朝着暗卫的小腹直刺过去,与其说是反击,倒更像破釜沉舟的拼命。
可连日的折磨早已掏空了她的力气,短匕刚递到半途,手腕就被暗卫一把攥住。暗卫猛地将她的手臂往身后拧去,短匕“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被按得跪在石子路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仍咬着牙不肯低头,下巴抵着地面,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把掉落的短匕,像是盯着最后一点希望。
暗卫的靴尖踩在她手背上,力道重得像要碾碎骨头。胭脂疼得闷哼一声,指节却仍往短匕的方向勾了勾——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想被拖回那个满是算计的牢笼,更不想死在傅珩亲手安排的“结局”里。
“还敢动?”踩住她手背的暗卫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举起长刀,就要往她胳膊上劈去。刀锋泛着冷光,映得胭脂眼底最后一点光亮都快要熄灭。
就在这时,一道银枪突然破风而来,精准地挑飞暗卫手中的长刀!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柳明渊的身影如疾风般掠过竹林,银枪直指暗卫心口,声音里满是怒意:“放开她!”
暗卫们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闯入,一时竟乱了阵脚。柳明渊趁机上前,银枪横扫,将两个暗卫逼得连连后退。他翻身落在胭脂身边,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见她满身是伤、手背还留着靴印,眼底的怒火更盛:“你们是何人?竟敢在麒麟族后山行刺,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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