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当销冠 第48章 毒饵营销术

阴冷的晨光，吝啬地从通铺高墙上那窄小的通气孔里挤出几缕惨白的光线。陆子铭蜷在散发着霉腐气息的稻草上，整个人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左臂鬼面疮深处的冰针不再细密攒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痨感，伴随肋下骨折处闷雷般规律性的抽痛，每一次都牵扯得他眼前发黑。胃里那点被极度饥饿压榨出来的酸水早已耗空，只剩下一种干枯的灼烧感在腹腔深处翻搅，提醒着他仅剩的活力正在加速流逝。

时间像是被粘稠的油脂凝固。更次梆子敲过三巡，牢房深处压抑的呻吟和呓语在死寂中时断时续。枯囚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鼾声如破风箱，偶尔翻个身，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过陆子铭这边，仿佛在提防着某种无形的生化攻击。那半块冰冷的、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恶臭的鸡腿残骸，此刻如同长在他胸口的一块寒冰，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就在这身体即将彻底垮塌的临界点，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钥匙串特有的哗啦撞击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班房门口。

“乙三监，通铺那几个！滚起来放风了！” 狱卒粗嘎的吼声伴随着栅门被拉开时刺耳的摩擦声灌入。

陆子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布满血丝、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光线刺目，他花了数息才适应。

栅门外，站着一个垂头丧气的胖子身影。王富贵那张油光不再的胖脸裹在脏兮兮的破袄里，眼袋浮肿泛青，两颊深深凹陷下去，嘴角挂着一缕可疑的灰绿糊状物，散发着浓烈的腌臜气味。他一手提溜着个破布袋，袋子湿漉漉的，在角落渗着黑黄的液体，另一只手拎着个插着一根蔫萝卜的木桶，桶壁上还糊着几根发黑的菜叶子。旁边守着的狱卒皱着眉，嫌弃地捂着鼻子，眼神厌恶地驱赶着：“快着点！把这馊水倒槽里去！磨蹭什么！臭死了！”

机会！

陆子铭的心脏猛地揪紧！全身的剧痛瞬间被一种极度的警觉压了下去。他咬着牙，无视枯囚骤然惊疑的目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从通铺上滚落下来，踉跄着扑到靠近栅门通道的角落——那里堆满了前几日分发下来的、已经冻成硬块的粗糙糠饼和一小堆黑得像炭的、明显是发霉变质的饼渣。陆子铭的目标，正是这堆垃圾！

他几乎是整个身体扑在那堆霉变饼渣上！左手（吊着）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平衡，右手如同铁耙般疯狂地扒拉着！将那些干硬乌黑、覆盖着厚厚灰绿白毛的霉饼碎屑，连同下面污秽肮脏、粘着鼠粪的陈年稻草，拼命地往自己破囚服的宽大下摆里塞！

“陆家的！你干什么？！” 栅门边的狱卒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一跳，厉声呵斥。

陆子铭充耳不闻！动作更加狂野！他甚至抓起一把凝结着冰渣和污垢的稻草狠狠按在脸上蹭了一下！

“官、官爷救命！” 陆子铭猛地抬起一张布满污秽、沾满黑绿霉粉、甚至故意蹭上稻草碎屑的脸，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形容的惊恐和无助，“痒！痒啊！痒死了！长东西了！浑身都烂了！” 他一边嚎着，一边不顾狱卒惊骇的目光，拼命用手（用那只没受伤的）隔着囚服抓挠全身，动作夸张而用力，囚服下摆被刚才塞进去的霉块稻草撑得鼓鼓囊囊！

狱卒被他这副“突然发病”的癫狂模样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陆子铭脸上那惨不忍睹的污秽和诡异分布的黑绿霉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捏紧了腰刀：“滚开！臭死了！要烂滚一边烂去！”

就在狱卒注意力被这突如其来的“皮肤暴乱”吸引过去的几息间！

栅门外负责倒馊水的王富贵，整个胖大的身躯猛地一颤！浑浊的瞳孔里先是掠过巨大的茫然和一丝挣扎的恐惧，随即被陆子铭那张脏污恐怖的脸、嘶哑的“救命”以及那句微不可察的“浑身都烂了”狠狠刺中！那双疲惫惊恐的小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某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操！哪来的死耗子！” 王富贵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怪叫一声！声音洪亮得吓人！他肥胖的身体极其夸张地朝着陆子铭所在的栅栏方向猛地一个后跳！

这动作如此突兀猛烈，手上提溜着的那个破袋子瞬间脱手，在所有人——包括狱卒——惊愕目光的注视下，划出一道极其精准、带着浓烈酸腐恶臭汁液喷溅痕迹的抛物线！

“啪叽！”

一声沉闷黏腻的脆响！

那个湿哒哒、不断渗出黑黄液体的破布袋，如同神之一抛，不偏不倚地穿过几道木栅的缝隙，正正砸在了陆子铭狂乱扒挠霉饼堆的右手臂旁！

袋子落地瞬间破裂！

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如同千万只死鼠在盛夏发酵窖藏了整整十年的极致恶臭，混合着腐烂食物、陈年泔水、下水道淤泥以及某种不可名状的油脂酸败味，轰然爆开！仿佛在狭窄的监区内引爆了一颗化学炸弹！

“呕——！！”

“哇啊！！！”

距离最近、本来只是捂着鼻子的两个狱卒首当其冲！那股气味如同无形重锤砸入鼻腔，直冲大脑！强烈的生理反应瞬间摧毁了他们的意志！两人同时狂吼出声，猛地弯腰干呕，胃里翻江倒海！眼泪鼻涕狂飙！

连缩在角落的枯囚都被这无差别攻击熏得老脸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拼命向后缩！

陆子铭在破袋子着地的瞬间，整个身体就如同预先排练好一般，猛地向那堆污秽扑去！他甚至借助这个飞扑的动作，让怀里鼓囊囊的下摆抖了抖，里面塞的那些被狠狠压实的霉饼碎屑簌簌地撒出来一小部分！

他疯狂地在满地流淌的粘稠黑黄液体和破裂的袋子里扒拉着！

扒开了！

在那层层包裹的、沾满馊饭残渣和污水的破布团子里，一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形状熟悉、散发着浓烈复合型恶臭的硬物被翻了出来！

是它！

沈墨璃留下的半块鸡腿！

虽然被浸满了馊水，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烂泥泞，但陆子铭指尖瞬间就捕捉到了那坚硬的棱角和清晰的“○3”刻痕标记！

成了！钓饵到手！

就在陆子铭将这枚核心钓饵死死攥回掌心、如同攥着自己的心脏时！

“妈的！姓王的胖子！老子砍了你！” 被熏得灵魂出窍的狱卒终于缓过劲儿来，双眼赤红，腰刀“锵”地出鞘半寸！几个离得稍远的狱卒也冲了过来，一边干呕一边愤怒地咒骂着要锁拿王富贵！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王富贵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馊水横流的地上，整个胖大的身躯筛糠般颤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耗子！真的有耗子啊！滑溜得要死！咬俺脚脖子！俺吓…吓的！俺赔！俺赔这桶好饭菜！不馊的！您看！萝卜！萝卜！” 他语无伦次，哭爹喊娘，指着那个滚落在旁边、插着蔫萝卜的馊水桶胡言乱语。

“赔？！赔你个头！给老子滚！” 狱卒被眼前这满地狼藉的污秽恶臭气得七窍生烟，哪还有心思细究什么耗子，只想尽快把这一瘟神撵出去！

在一片驱赶怒骂声中，王富贵连滚带爬地被推出牢房栅门，临走前，他涕泪横流的脸上，那对混浊的小眼睛里飞快扫过陆子铭所在的方向——陆子铭已经蜷缩回角落，低垂着头，右手状若无意地压在心口位置，仿佛还在忍受剧烈的“瘙痒”，但在王富贵撞过来的刹那，他微不可察地做了一个极其迅捷的动作：借着侧身遮挡，将从破烂袋子里扒出来的另外一件硬物，飞快塞进了自己鼓囊囊的囚服下摆——那是一个粗陶小瓶，外面还用湿漉漉的油纸仔细裹了几层，显然是王富贵带进来的“东西”！

栅门“哐当”一声被狠狠关上，落锁的哗啦声隔绝了外面的怒骂与喧闹。令人作呕的顶级恶臭如同实质的固体沉淀在监区的每一寸空间，经久不散。枯囚缩在角落，用一种看世间最污秽东西的眼神死死盯着陆子铭。

陆子铭蜷缩在湿冷的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脸上那故意蹭上的黑绿霉粉已经干结，蹭出几道灰白的痕迹。右手死死按在心口位置，紧握着那枚冰冷油滑的鸡腿钓饵。左手，则小心地、极其缓慢地从破囚服的下摆里，摸出了那个被浸湿的油纸包。

他像对待世间最精密的火器般，一点点剥开潮湿的油纸。里面露出一个普普通通、没有烧制光亮的粗陶小瓶。拔开木塞，一股极其浓烈的、混合着陈年尘土、辛辣呛鼻、还带着一丝甜腥气的古怪味道，如同尘封千年的药库突然开启，猛地冲入鼻腔！

瓶内壁沾着些浓稠的褐色粉末，以及几点零星的、如同霉变豆豉般的黄褐色团块。

十年陈！

喜背阴！

辛辣刺鼻！

颜色深褐！

喂老鼠！

王富贵买到了！真的找到了！那味“药”！

陆子铭的心脏如同被注入了一针滚烫的强心剂！剧烈狂跳！左手剧痛针扎般提醒着他！就是现在！必须立刻开始！

他顾不得浓烈的怪味刺激得他眼泪直流，更不顾周围枯囚和几个尚在干呕的囚犯投来的惊愕目光。他猛地将之前扒拉塞进囚服下摆的那堆发霉饼渣碎屑抖搂出来——那是他精挑细选的“培养基”！他小心翼翼地将粗陶小瓶中的褐色粉末倒出薄薄一小层，仔细均匀地洒在那堆乌黑发绿、粘着草屑鼠粪的霉饼渣上！随即，用尽力气，以指做杵，在那混合着尘土、霉粉、药粉、馊水污渍的污秽“培养基”里，疯狂地挤压！搅拌！揉搓！

污浊的汁液混合着各色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地面，形成一个令人作呕的小水洼。他像是中了邪的丹炉匠人，眼神专注得吓人，将那块依旧散发着恐怖复合恶臭的鸡腿钓饵的棱角，反复、用力地在污秽药泥上蹭过！每一次摩擦，都让那“○3”的刻痕嵌入更多的污秽成分！

完成这一步。他猛地将蹭满了药泥、散发着更加浓烈混合怪味的鸡腿钓饵一把攥紧，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同时，他将那一小撮混合了神秘褐色药粉的污秽培养基残渣，小心翼翼地捧起。

环顾昏暗的监牢。他踉跄着挪到一个更隐蔽、更阴暗潮湿的角落——靠近墙角渗水的地方。这里水汽氤氲，冰冷刺骨。

他用一块相对干一点的稻草擦了擦湿腻腻的砖缝——这里是他的“培养皿”！他将那捧珍贵的药泥培养基，如同播撒希望之种般，仔细地涂抹在冰凉的砖缝里！再将那块混合了一切罪恶、毒质、药性、恶臭的鸡腿钓饵，轻轻地、稳稳地压在这片精心准备的核心培养基之上！

冰冷的砖石瞬间传导着地底的寒意。昏暗的光线下，那涂抹开的污秽药泥闪烁着怪异的微光。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陆子铭的天灵盖！不知是地砖的冰冷，还是心底那点不寒而栗的恐惧。他死死盯着那片污秽的角落。

第一步：高浓度目标“菌群”培养基（鸡腿残骸污染源）——下饵！

第二步：混合“诱导剂”环境营造（药粉 霉饼渣培养基）——布网！

第三步：核心触发诱变装置（压入病灶核心）——待激活！

剧毒的饵，已经布下了！诱捕九首蛇鹞的网，悄然拉开！它需要时间…需要这污秽与冰冷砖石提供的…培养时间！

“妈的…这姓陆的…在炼邪丹吗？” 一个稍远的囚犯捂着鼻子，惊恐又好奇地低语。

枯囚浑浊的眼里除了嫌恶，更多了一丝难以理解的惊悸，他缩得更紧了。

陆子铭蜷缩回刚才的角落，破囚衣下摆再次遮掩住心口紧握的冰冷钓饵。身体依旧疲惫欲死，骨痛如刀。但一股比身体寒冷更深沉、更疯狂的东西在胸腔里燃烧。

三更的梆子隐约从更深处响起。

牢房里弥漫的顶级恶臭中，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甜腥混合着腐土霉菌的、令人莫名心悸的古怪气息，在冰冷的墙角阴暗处，无声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