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当销冠 第127章 皇商名号落 风起暗流涌

万商会新盘下的铺面里，气氛像是盛夏暴雨前的闷热，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陆子铭捏着孙猴子带回来的那张粗糙仿制的假“万商银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纸面劣质，油墨刺鼻，那拙劣模仿的徽记和花纹，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刚树立起的信用招牌上。

“在哪发现的？有多少？”陆子铭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

“就在西市口老周家的米铺！就这一张，一个生面孔拿来的，被周掌柜瞧出破绽，人跑了。”孙猴子喘着气，脸上又急又怒，“公子，这要是传开了，咱这银票刚露头就得完蛋啊！”

陆子铭将假票和真票并排放在桌上，在明亮的窗户光线下仔细对比。真票的纸张厚实坚韧，纹理细腻；假票则粗糙松散。真票的油墨色泽沉稳，线条流畅，尤其是那齿轮环绕铜钱的徽记，线条转折处确实有种微妙的“活”气，仿佛不是印上去，而是自然生成的纹路；假票的线条则呆板生硬，像是描出来的死物。

“线条……有‘气’？”陆子铭想起沈墨璃那笃定又困惑的话语。他看向坐在一旁软椅上、由王婶陪着休息的沈墨璃。她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目光在真假两张银票之间移动，秀眉微蹙，苍白的脸上带着努力思索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扶手。

“墨璃，你能看出……这‘气’是什么吗？”陆子铭放柔声音问道。

沈墨璃的目光聚焦在真票徽记的齿轮线条上，看了许久，才迟疑地、断断续续地说：“真的……纹路……很深……光下面……会动……假的……浮在上面……是死的。”她似乎无法用更准确的语言描述那种感觉，但那“光下面会动”的形容，却让陆子铭心中猛地一跳！

是油墨的厚度和光影折射效果！真的徽记采用多层套印，油墨堆积有层次感，在特定光线下会产生微妙的立体感和流动感！而仿制者显然技术粗糙，油墨浮于表面，死板一片！

“墨璃，你立大功了！”陆子铭眼中爆发出亮光！这简直是天生的防伪专家！他立刻有了主意：“孙猴子！立刻通知工坊部和所有合作商铺掌柜，紧急开会！”

会议上，陆子铭展示了真假银票，并首次公开了沈墨璃观察到的“光影流动”特征，他换了个说法：“特殊光影防伪”。他当众宣布三条铁令：

1.

即时验证点：在所有万商会店铺和合作商铺设立“验票点”，配备特制格物院紧急磨制的放大镜和固定角度的光源，现场教商户和顾客识别“光影流动”特征。口号：“一看二照三放心！”

2.

假票悬赏：任何人发现并举报假票来源，经核实，奖励真票面额十倍银钱！同时，持假票者若能指认来源，可免罪并获赠小额真票补偿。

3.

技术升级：格物院工匠立刻研究沈墨璃发现的现象，尝试在油墨配方或印刷工艺上固化这种“光影流动”效果，并考虑增加更隐蔽的微雕暗记，如齿轮齿数微调、铜钱方孔缺角等。

命令雷厉风行地传达下去。万商会展现出了高效的执行力，一场针对假票的自救反击战迅速展开。验票点设立，悬赏令张贴，伙计们拿着放大镜和油灯现场教学的景象成了街市一景，反而无意中给“万商银票”做了一波强势宣传——“瞧见没？万商会的票，造假都造不像！人家有绝活！”

风波暂时被压了下去，但陆子铭清楚，这只是治标。根源不除，后患无穷。

几天后，沈墨璃的身体在李时珍的调理下又好了几分，能偶尔在院子里慢慢走动了。虽然记忆依旧空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对数字和账册似乎有种本能的亲切感。陆子铭试着让她看一些简单的流水账，她竟能很快指出其中几处计算错误，速度之快，让老账房都汗颜。这让陆子铭惊喜之余，也暗自心惊——她失忆前，绝非普通人。

这天下午，陆子铭正在后院临时辟出的“研发室”里，与几个格物院工匠和一位重金请来的老雕版师傅讨论银票防伪升级方案，沈墨璃安静地坐在角落旁听，偶尔会指着设计图上的线条说“这里…太直了…要弯一点…像流水”，前院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还夹杂着几声尖利高亢的嗓音。

“圣旨到——！陆子铭，陆掌柜接旨——！”

圣旨？！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整个万商会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无论是工匠、伙计，还是路过的商户，都僵在了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陆子铭心头剧震！圣旨？！是福是祸？难道……是王家庄“赐田”的事发了？还是银票的事惊动了上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张从未离身的残契，手心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前院。王婶和几个机灵的伙计已经手忙脚乱地搬出香案，铺上干净的桌布。

只见铺面前，站着几位身着鲜明宦官服饰的内侍，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神情倨傲，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他身后跟着几个带刀侍卫，气势迫人。周围远远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草民陆子铭，叩见天使！”陆子铭走到香案前，撩袍跪倒，额头触地。他身后的王婶、工匠、伙计们也呼啦啦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

那宣旨太监展开圣旨，用他那特有的、尖细而拖长的嗓音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闻京师有商陆子铭，忠勤体国，才具敏达。前番协助朝廷清丈田亩于应天，厘清积弊，成效卓着；复又心系社稷，于流民寒衣筹措等事多有襄助，实乃商贾之楷模。特赐尔‘皇商’名号，许尔供奉宫廷用度，以示嘉奖。望尔恪守商道，诚信经营，勿负朕望。钦此——！”

皇商？！供奉宫廷？！

巨大的冲击让陆子铭一时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问罪？是嘉奖？赐予“皇商”身份？！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

“陆掌柜，还不快领旨谢恩？”宣旨太监拖着长腔提醒道，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子铭猛地回过神，压下心中的狂喜与疑惑，再次叩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恭敬：“草民陆子铭，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圣恩！”

他恭敬地起身，上前几步，双手高举，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明黄绢帛。入手温润，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宣旨太监将圣旨交到陆子铭手中，脸上倨傲之色稍敛，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恭喜陆掌柜了，哦不，现在该称呼您一声陆大官人了！‘皇商’虽非官职，却是天大的恩宠，以后这宫廷采买，少不得要倚重您呐！好自为之。”最后四个字，似乎别有深意。

陆子铭连忙拱手：“多谢公公提点！些许心意，不成敬意。”他早已示意孙猴子准备好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是足额的银锭，悄悄塞了过去。

那太监掂了掂分量，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嗯，陆大官人是个明白人。对了，李太后她老人家听说你这里有些新奇有趣的‘自走车’和‘千里镜’，颇感兴趣，过些日子或会召你入宫问话，你可要用心准备着。”说完，不再停留，带着人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喧哗！“皇商！”“陆掌柜成皇商了！”“天大的脸面啊！”

万商会内，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王大锤、孙猴子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王婶更是拍着大腿直喊“俺就知道俺们公子有出息！”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荣耀和喜悦中。

只有陆子铭，捧着那卷明黄的圣旨，脸上的笑容在无人注意时，缓缓收敛，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皇商！巨大的荣耀，也是巨大的靶子！这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帝国的核心视线，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镜审视。张居正的“重任”、王家庄的“赐田”残契、银票的危机……所有这些，在这份荣耀之下，都变得更加凶险！

他下意识地看向后院的方向。沈墨璃不知何时站在了通往后院的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她似乎也被刚才的阵势惊到了，脸色更白了几分，一只手扶着门框支撑着身体。她的眼神不再像平时那样茫然，而是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被触动了什么遥远记忆的……恐惧？当她目光落在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上时，那恐惧似乎更明显了，身体甚至微微晃了一下。

陆子铭心头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