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入慕卿璃耳中,却让她心尖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胸膛,借此掩饰瞬间变幻的神色,暗中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果然,这男人整日里琢磨的便是这些!
生孩子?
或许这后宫之中,绝大多数女子都将孕育龙嗣视为巩固地位、争夺圣宠的不二法门。
但一个女子在这深宫中的地位,真的仅系于一个孩子吗?
何况,她的目光与天地,又何曾只局限于这四方宫墙之内?
细算起来,她与萧凛真正意义上的大婚,始于他登基、她受册封皇后那日,至今不过短短十日。
先前,在东宫的那些日子,更像是彼此试探、情愫渐生的恋爱时光。
如今萧凛待她千般好万般宠,其中有多少是新鲜炽热的情愫,多巴胺作祟;
她相信此刻萧凛对她确有真情,但若论及此刻便为他孕育子嗣……
远未到火候。
孕育一个孩子容易,但要对一个生命的一生负起责任,却重如山岳。
即便身为帝王之家,她也不敢断言自己已有万全的把握能护其周全、许其喜乐。
纵观萧凛的成长历程,虽生于至尊之家,他的童年与青年时代,又何尝不是在重重枷锁与背负中前行?
人生苦短,不过数十寒暑。
她由衷希望自己未来的孩子,能拥有选择人生的权利,能更自由、更肆意地去体验生命的广阔,而非从小便沦为权力格局中的一枚棋子。
因此,无论从她自身对感情深度的期许,还是从对孩子未来命运的考量;
此刻,都绝非诞育子嗣的最佳时机。
然而,萧凛今日借太后寿诞之机提及此事,绝非一时兴起。
想必……是前朝关于皇嗣的议论已甚嚣尘上,令他承受了不少压力。
慕卿璃依偎在萧凛怀中,思绪清晰如镜。
如今萧凛膝下仅有瑄儿一子,对于一位帝王而言,子嗣确实显得单薄。
他想要孩子,既有真心,亦不乏借此稳固朝纲、平息众议的考量。
这些,她都明白。
但明白归明白,她绝不会因此委屈自己,草率地迎接一个生命。
“陛下……”
她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来,带着天然的娇嗔,纤白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他明黄龙袍上精致的绣纹,仿佛那是她无尽心事的依托。
“臣妾何尝不愿为陛下开枝散叶,孕育属于我们的骨血,只是……”
她稍稍仰起头,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望向他,那里面恰到好处地盛满了羞涩、依恋,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臣妾年纪尚轻,身子骨……前些时日又误服了那些寒凉之药。墨院判前次来请平安脉时,还私下里再三叮嘱,说务必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不宜过早承孕,否则于龙嗣、于臣妾自身,都恐有损……”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姿态娇憨,语气软糯,带着令人不忍拒绝的恳求,整个人显得娇俏又生动,全然是一个对着夫君撒娇的小女子模样。
她深知萧凛最爱她这般鲜活灵动的姿态,而非一味端庄持重的皇后仪态。
果然,萧凛一听此事关乎她的身体健康,立刻将她搂得更紧,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语气中充满了懊悔与疼惜:
“是朕心急了,竟忘了这一层。当初皆是朕的疏忽,才让你受了那般苦楚……”
他轻叹一声,语气郑重,反而温声安慰起她来;
“卿卿万万不可为此事忧心,什么都没有你的凤体安康要紧。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理,朕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卿卿,容不得有半分闪失。子嗣之事,来日方长。”
见他如此反应,慕卿璃心中微暖,亦悄然松了口气。
“至于母后的寿礼……”
萧凛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将话题引回太后寿诞之事上,显然已将生育之事暂且搁下,全心为她考量起来。
慕卿璃并未从他怀中起身,反而仰起脸,眉眼弯弯,眸中流转着灵动而狡黠的光芒,像只算计得逞的小狐狸:
“臣妾方才灵光一现,倒真想到了一件或许能合母后心意的礼物!”
“哦?”
萧凛被她这模样勾起了兴趣,一手仍宠溺地轻抚着她的后背,一手斜支着额头,慵懒地倚在软榻引枕上。
“卿卿想到什么了?快说来与朕听听。”
慕卿璃眼中光华更盛,声音清晰而柔和:
“太后娘娘母仪天下,什么奇珍异宝、古玩玉器没有见过?寻常之物只怕难以触动圣心。”
“她老人家如今最为挂怀的,除了皇家子嗣绵延,想必便是天下百姓的温饱、边境的安宁,以及……陛下您的圣名与江山永固了。”
她稍作停顿,见萧凛目光专注,便缓缓道出思虑:
“臣妾听闻,京郊皇庄今岁试种的岭南耐旱新稻种,长势颇佳,产量远超寻常稻米,丰收在即。不如,就此请示母后,将这批寓意祥瑞、象征丰饶的新稻所收获的第一批新米,以太后娘娘的慈谕,特赐予京中的鳏寡孤独、困苦无依之家,并同时从内帑拨款,在几处紧要或贫瘠之地,以太后娘娘的懿旨设立‘慈安仓’,丰年平价收购储粮,灾年开仓平价售卖或赈济。如此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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