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序列 第43章 孤岛与“灯塔”

两年。

窗外的紫蓝色天幕依旧，只是那抹色泽似乎更深沉了些。周泽站在曾经博士殒命的顶楼，目光穿透污浊的玻璃，俯瞰着下方。

他所处的这栋居民楼，如今已彻底化为一片怪诞的领域。墙体上覆盖着不断蠕动增生的肉苔藓，楼道内回荡着永无止境的低沉呓语，那是墙内存在满足的鼾声。整栋楼成了一个活着的、缓慢呼吸的诡异巢穴，是他与墙内存在共同的“胃袋”。

这两年里，他清理并吞噬了小区内几乎所有能发现的觉醒者与异常存在。银纹与蚀纹早已遍布全身，甚至在皮肤之下形成了第二套更复杂的能量循环网络。他的力量早已超越了博士口中的“蚀兵”，达到了一个他自己也无法明确界定的层次。代价是，他与“人类”这个概念的界限，也愈发模糊。

他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偶尔，会有不速之客闯入这片被标记的领域。

一年前，曾有一支装备奇特的小队试图潜入。他们穿着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扭曲光线的作战服，武器能发射出高频震荡波，对低级异常有奇效。他们称自己为“清扫者”，隶属于某个幸存者基地。结局是，他们成了墙内存在打发时间的玩具，最终被消化殆尽。

半年前，一架涂着褪色军徽的无人机试图飞越小区上空进行侦察。它似乎搭载了某种能量探测装置。在它即将传回数据的前一刻，被周泽延伸出的无形力场捕获、捏碎。他读取了无人机芯片里零碎的信息片段，知道了外界将这类被强大异常或觉醒者占据、物理规则扭曲的区域，称为“沦陷区”或“禁域”。

而他自己这片小区，在地图上的标记是——“蚀窟”，危险等级：高。

国家机器并未完全崩溃，只是转变了形态。他们似乎建立起了以大型避难基地为核心的防御圈，被称为“秩序区”。同时，培养和招募觉醒者组成特殊部队，用以对抗失控的异常、探索沦陷区，甚至尝试与一些相对“温和”的异常或觉醒者势力进行有限度的接触或交易。这些信息，大多来自那些误入者死前提供的“贡品”。

“灯塔……”周泽低声重复着从无人机信息里获取的另一个词。那似乎是一个广播代号，一个由官方运营、面向所有幸存者提供有限信息支持和精神鼓舞的频道。他曾在某个深夜，用从闯入者身上搜刮来的、经过改装的收音机，捕捉到过一次微弱的信号，里面是一个沉稳的男声，正在播报某个新建立的避难所的位置和准入条件。

墙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懒洋洋地响起：“又在听那些虫子的吱吱叫？他们建他们的‘秩序’，我们吃我们的‘点心’，互不打扰挺好。”

周泽没有回应。他看向远方，在城市模糊的天际线尽头，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微小的人造光源在闪烁，那是仍在运作的秩序区。也有几处区域，散发着令他或墙内存在都感到些许忌惮的能量波动，那是同等级甚至更强的“禁域”。

世界被分割成了碎片。秩序区、禁域、以及广袤的、充满未知危险的荒野。

他这里，只是无数碎片中不太起眼的一块。

但周泽知道，这种“平衡”不会永远持续。烬土世界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博士临死前的话语犹在耳边。而本土世界的人类，也绝不会永远放任“禁域”的存在。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需要彻底消化和理解体内来自两个世界的力量，需要为可能到来的、来自任何一方的“打扰”做好准备。

“饿了。”墙内的声音嘟囔着，将他的思绪拉回。

周泽转身，走入阴影之中。楼内，那些被圈养着的、在恐惧中提供着微弱精神能量的幸存者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狩猎与消化，是这片孤岛永恒的旋律。而在岛屿之外，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