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玄神 第14章 咸鱼的“建议”与真神的“破墙石”

破院的清晨，阳光依旧是需要精密计算的战略资源。林玄熟练地将自己嵌入光斑，如同完成某种神圣的签到仪式。咸鱼成就（1\/1），达成！

例行抬眼，唤醒“电子宠物”。

【天命反派】

四个大字幽幽悬浮，光芒依旧维持在“省电模式”的幽绿，嘲讽值稳定。

“早啊，点歌台。”林玄在内心熟练下单，“曲库上线没？实在不行，来首‘真神开荒进行曲’现场伴奏？或者‘反派躺平催眠曲’也凑合！”

嗡！

字幕轻微抖动，边缘光晕倏地扭曲、拉伸，凝聚成几行极其细小、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半透明音符和文字：

【…曲…库…滋…维…护…】

【…催…眠…曲…滋…未…授…权…】

音符破碎，文字断续，伴随着刺耳的“滋滋”电流杂音，像一个信号永远调不好的破喇叭。

“啧！维护？授权？”林玄撇撇嘴，“业务能力堪忧！差评！扣绩效！”他一边吐槽，一边下意识地瞥向窗外——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墙角那片“战场”。

苏晚晴已经在那里了。

她依旧穿着那身耐磨的旧衣，手上缠着的破布条边缘被泥水浸得发黑。她握着那柄简陋的石片断锄，正在重复着昨日的动作——斜向下发力，楔入，撬动！

咚！哗啦！

一块粘着湿泥的硬土被撬起，露出下面颜色稍深些的土壤。

她的动作比昨天更流畅，节奏感更强。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在沾着泥灰的脸颊上冲开一道小小的痕迹。每一次举起沉重的石锄，她纤细的手臂都绷得紧紧的，每一次撬动，腰肢拧转发力，带着一种原始而坚韧的力量感。

林玄靠在床头，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开启嘲讽模式。他的目光追随着苏晚晴的动作，看着她精准地找到土层间的薄弱点，看着石片锋利的边缘楔入、撬起，看着那片被开垦出的、散发着新鲜泥土气息的褐色区域一点点艰难地扩大。

他看得有点入神，甚至下意识地在脑子里模拟她发力的角度和石片切入的深度。

“喂！”林玄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没有往日的戏谑，反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建议的意味，“苏大力士！光撬边角没用！中间那块最硬的疙瘩看见没？那是‘祖宗’！得重点‘照顾’！斜着撬它侧面接缝！还有，撬松的土块赶紧耙开，别堆着挡道！效率！懂不懂效率？”

话一出口，林玄自己都愣了一下。靠！他这是在干嘛？给“真神”的开荒大业提合理化建议？他是不是被太阳晒昏头了？

苏晚晴的动作因为他的喊话停顿了一瞬。她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拄着石锄，微微喘了口气。汗水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滴落。她的目光，投向林玄所说的那块位于中央区域、颜色更深、看起来就格外顽固的板结硬土块。

几息之后，她重新举起石锄。这一次，她没有再撬边缘相对松软些的地方，而是径直走向那块“硬疙瘩”。她调整了一下站姿和握锄的角度，腰部下沉，手臂蓄力，石锄带着一股比之前更猛的势头，斜斜地、狠狠地砸向硬土块侧面一条隐约的裂缝！

咚！

一声更沉闷的巨响！反震力让她手臂猛地一颤，虎口处包裹的布条瞬间被震开些许，露出下面磨破渗血的皮肉！石片只楔进去浅浅一点！

但她毫不停顿，咬着牙，再次发力撬动！

哗啦！

一声比之前更响的碎裂声！

那块顽固的硬土疙瘩侧面，终于被她硬生生撬下来巴掌大的一块！

有效！

林玄在屋里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嗯…这女人…悟性还行？他立刻把这微小的得意压下去，烦躁地别过头。关他屁事！

苏晚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立刻如法炮制，对着那块硬疙瘩的其他侧面薄弱点，发起一轮又一轮精准的“定点爆破”！咚！哗啦！咚！哗啦！沉闷的敲击和土块碎裂声中，那块顽固的“祖宗”正在被一点点肢解、瓦解！

汗水如同小溪，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着肌肤。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但她眼神专注，动作稳定，仿佛不知疲倦。

就在林玄看得有些百无聊赖，准备再次用意念骚扰死机的字幕时，头顶那片被字幕预报为“晴转多云”的天空，毫无征兆地变脸了！

呜——！

一阵凄厉的狂风毫无征兆地卷过破院！吹得柴棚顶的茅草哗啦啦乱飞，卷起漫天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刚才还只是灰蒙蒙的天空，瞬间被翻滚的、铅块般的厚重乌云吞噬！光线急剧暗沉下来，如同傍晚提前降临！

轰隆！

一声沉闷的惊雷，如同巨锤狠狠砸在破院上空！震得林玄身下的破床都跟着一跳！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着屋顶、地面和院墙！

暴雨！毫无预兆的倾盆暴雨！

“操！”林玄低骂一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破字幕的天气预报，果然是个坑！

院子里，苏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了个措手不及！密集冰冷的雨点瞬间将她浇透！狂风卷着雨水抽打在脸上，生疼！脚下的土地几乎在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泥泞的沼泽！她刚刚辛辛苦苦撬松、露出深色土壤的那一小片开垦区，瞬间被浑浊的泥水淹没、冲毁！

“我的地！”一声压抑着痛惜和愤怒的低呼从苏晚晴喉咙里挤出！她下意识地想去护住那片刚刚有点模样的土地，可瓢泼大雨和脚下迅速变得湿滑黏腻的泥浆让她寸步难行！

轰隆！咔嚓！

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乌云，紧随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这声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轰——哗啦啦！！！

一声远比雷声更沉闷、更惊心动魄的巨响，猛地从破院西北角传来！

林玄和苏晚晴同时骇然望去！

只见那堵本就摇摇欲坠、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土坯院墙，在狂风暴雨和那声恐怖炸雷的联合摧残下，终于支撑不住！靠近柴棚的一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整片墙体向内轰然坍塌！

土块、碎石、断裂的木椽混合着浑浊的泥水，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下！瞬间就掩埋了小半个柴棚，并将苏晚晴刚刚辛苦开垦出的那一小片土地，连同旁边堆放的少量工具，彻底吞没在泥石瓦砾之下！

烟尘混合着雨雾冲天而起！整个破院一片狼藉！

“墙…塌了…”苏晚晴呆呆地站在暴雨中，浑身湿透，泥浆溅满了裤腿。她看着那片被彻底掩埋的开垦区，看着坍塌的院墙和一片狼藉的柴棚，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茫然的空白。连日来的艰辛努力，在那片废墟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可笑。

林玄在屋里也懵了。他看着外面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着被彻底摧毁的开垦区，再看着暴雨中那个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纤细身影……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堵在胸口。

就在这时，林玄的目光猛地一凝！

在那片轰然坍塌的泥石瓦砾边缘，浑浊的泥水正裹挟着各种杂物四处流淌。一块黑沉沉的、边缘锋利的石头，被泥水冲刷着，翻滚着，正朝着坍塌形成的、一个不断被雨水灌入扩大的泥水坑滚去！

正是苏晚晴用来做锄头的那块黑沉石片！

它像一块被遗弃的顽石，即将被泥泞彻底吞噬、掩埋！

一股强烈的、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冲动，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林玄的脊椎！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声近乎嘶哑的喊叫已经冲口而出：

“石头！护住它！别让水冲跑了！！”

声音在暴雨雷鸣中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突兀和尖锐！

几乎是喊出声的同时，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流，如同被林玄剧烈的情绪波动所牵引，从他干涸的经脉深处极其艰难地滋生出来，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这股微弱的气流，无形无质，却带着林玄全部的心念，如同一条看不见的细线，本能地、仓促地朝着那块即将滚入泥坑的黑沉石片卷去！

那气流微弱得甚至无法吹动一片落叶，但它掠过黑沉石片表面的瞬间，仿佛在泥泞中给它施加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向上的“托力”，又像是一层薄到极致的“油膜”，短暂地隔绝了泥水最直接的粘附！

噗通！

石片最终还是滚落进了浑浊的泥水坑边缘，但并未被立刻冲走或深埋，而是半陷在泥浆里，被坑沿相对平缓的泥浆暂时“卡”住了位置！浊黄的水流冲刷着它黑沉的表面，却一时没能将它彻底带走！

林玄喊完那句话，自己也彻底懵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刚才那一下…是什么？那股微弱的气流…是他干的？他一个废人，经脉寸断，哪来的气感？！幻觉？一定是暴雨太大产生的幻觉！

他死死地盯着泥水坑边缘那块半陷的黑沉石片，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苏晚晴也被林玄那一声突兀的嘶喊惊动了。她茫然地转过头，顺着林玄的视线，看到了泥水坑边缘那块熟悉的黑沉石片。它静静躺在浑浊的泥浆里，只露出小半截黑沉沉的躯体，承受着雨水的冲刷。

她不明白林玄为什么突然对这块石头如此紧张。是怕她唯一的工具彻底丢失？还是……别的？

苏晚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艰难地走到那个泥水坑边。她弯下腰，顾不上泥水肮脏，伸出手，将那块半陷在泥浆里的黑沉石片捞了出来。

入手依旧是冰凉沉重的触感，沾满了滑腻的泥浆。

她拿着石头，默默地走回屋檐下避雨的地方，靠着残存的半堵墙坐下。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不断流淌，身体在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着手中沾满泥浆的石片，又抬头望向那片被彻底掩埋的开垦区和倒塌的院墙，眼神空洞而疲惫。那一直支撑着她的、近乎执拗的劲头，仿佛也随着那堵墙一起坍塌了，只剩下冰冷的雨水和满目狼藉。

林玄在屋里，隔着越来越密的雨幕，看着屋檐下那个抱着石头、浑身湿透、蜷缩在墙角、眼神茫然的苏晚晴。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声失控的嘶喊和那诡异的、微弱的气流……

一股巨大的烦躁和混乱，如同这倾盆暴雨，狠狠冲刷着他咸鱼的内心。

这破石头……这破院子……这破天气……还有他这破身体！

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他烦躁地拉过破被子，狠狠蒙住头，试图隔绝外面的一切声响——那哗啦啦的雨声，那断壁残垣的惨状，还有那个抱着石头沉默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外面震耳欲聋的雨声终于开始减弱。从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最后只剩下零星的雨滴。

林玄烦躁地掀开蒙头的被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水汽。天色依旧阴沉，但光线亮了一些。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苏晚晴还蜷缩在屋檐下那个避雨的角落，怀里似乎还抱着那块石头？她闭着眼睛，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像是累极了睡着了，又像是在发呆。湿透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整个人显得脆弱又狼狈。

林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她怀里抱着的那块黑沉石片。

石片被她用雨水大概冲洗过，表面的泥浆被冲掉了大部分，露出了更多原本的样貌。

就在这一瞥之间，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石头……不一样了！

之前沾满泥污时毫不起眼的黑沉表面，在吸饱了雨水、又被简单冲洗后，竟然显露出了一种极其内敛、如同墨玉般温润的光泽！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在石头那相对平整光滑的一面，隐隐约约、如同天然生成的脉络般，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

裂痕！

那裂痕的形态……扭曲、虬结、带着一种深入石髓的破碎感……竟像极了某种被强行剥离后留下的、骨骼断裂的痕迹！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刺骨的熟悉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紧了林玄的心脏！

那是……

至尊骨被抽离时，他感受到的、刻骨铭心的碎裂之痛！

是那曾经支撑他少年天才光环、又带给他无尽屈辱的至尊骨断裂的痕迹！

怎么可能？！一块破石头，怎么会有这种痕迹？！

是雨水折射的错觉？还是他心神激荡产生的幻觉？

林玄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石头，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可那裂痕又似乎极其微弱，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失。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喘不过气时，头顶那四个沉寂了许久、如同死了一般的【天命反派】大字，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抖动起来！

嗡——！！！

强烈的震动感几乎让林玄头皮发麻！幽绿的光芒疯狂闪烁，亮度急剧攀升！不再是之前的嘲讽，反而像是一种……剧烈的警告？或者……共鸣？！

字幕的边缘光晕疯狂扭曲、拉伸，这一次，没有形成任何文字或图案，而是投射下一道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冰冷质感的幽绿光束！那光束如同探针，精准地指向了苏晚晴怀中那块黑沉石片！

光束落在石片表面的刹那，那几道若隐若现的、酷似骨裂的纹路，似乎极其短暂地、清晰地亮了一下！如同被激活的电路！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坚韧的气息，极其短暂地从石片上弥漫开来，瞬间又消失无踪！

林玄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刚才那气息……虽然微弱到极致，却让他体内残存的、属于至尊骨的某种本源印记，产生了强烈的悸动！

幻觉？还是……这东西真的和他被抽走的至尊骨有关？！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玄。他看着苏晚晴怀里那块吸饱了雨水、显露出奇异纹路、此刻又归于沉寂的黑沉石头，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失控的嘶喊和微弱的气流，还有此刻头顶字幕那疯狂的异动……

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诞、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念头，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缠住了他的思维。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紧，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苏晚晴……”

屋檐下蜷缩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林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黑沉石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诡异冲动：

“…那块破石头…”

“要不…你把它…”

“埋回那片地里…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