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之火之恶魔圣主 第119章 陈朵

离开了那个暂时达成微妙平衡、但气氛依旧有些紧绷的家，林默接了公司那边廖忠的委托，动身前往碧游村。

一方面是为了任务，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想给家里的几位一点时间和空间，让她们自己慢慢消化和适应那种“崭新”的关系。

有时候，他不在场，或许反而更好。

凭借暗影帝国的能力，林默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锁定了碧游村内一个独特的气息。

下一刻，他的身影自一片阴影中悄然浮现。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溪边，坐着一个穿着严密防化服，将全身包裹得只露出一张苍白清秀小脸的女孩。

她正呆呆地看着溪水中游动的几尾小鱼，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焦点，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正是陈朵。

林默没有立刻靠近，而是静静地观察了她一会儿。

这个女孩的经历，他通过“剧情”早已知晓。

从药仙会那非人的“蛊身圣童”培养皿，到被公司解救却依旧困在无形的牢笼里，她的人生几乎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选择。

他叹了口气，收敛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缓步走了过去，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声音平和地开口：“水里的小鱼，游得挺自在，是吧？”

陈朵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呆呆地看着水面，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她就像一个人偶，对外界的刺激缺乏应有的反应。

林默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它们想往哪游，就往哪游。虽然这片水域不大，但在这方寸之间，它们是自由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朵那被防化服紧紧包裹、勾勒出纤细却危险轮廓的身体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你呢？陈朵。你有想过……自己想去哪里吗？或者，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鱼？”

陈朵依旧没有反应。

林默并不气馁，他知道对于陈朵，耐心比任何技巧都重要。

他就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轻声诉说：

“我知道，可能很久很久，都没有人问过你‘想不想’了。他们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就像给你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他指了指她那身厚重的防化服，“有些穿在身上，有些……穿在心里。”

“但是，”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试图穿透她内心的壁垒，“陈朵，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一个工具，更不是一个怪物。

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个很微小的念头。”

这时，陈朵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转向林默的方向，但那眼神依旧空洞，没有任何情绪表达。

林默看着她，认真地说：“我叫林默。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命令你做任何事。我会给你选择。

比如，我现在问你，我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看鱼，你会觉得不舒服吗？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可以摇头，或者点一下头，或者……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安静地待着。”

他给出了明确的选项，将决定的权力交到了她的手上。

陈朵看着他，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她看了林默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将头转了回去，重新望向溪水。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林默明白了，这代表她“允许”他待在这里。

这是一个开始。

“谢谢。”林默微微一笑，真的就不再说话，陪着她一起静静地看着溪水。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每天都“准时”出现在陈朵附近。

他不急着靠近，也不问她任何复杂的问题，只是在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做一些平常的事情。

他会带来一些碧游村常见的野果，放在她旁边不远处的石头上，说一句：“这是村里摘的果子，甜的。想吃可以拿，不想吃就放着。”

他会在溪边用石子打水漂，然后对她说：“这个挺好玩的，你想试试吗？不想也没关系。”

他甚至会跟她讲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比如天上的云像什么，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什么。

他始终遵循着那个原则。

给出选择，但不强迫。

陈朵大部分时间依旧是沉默的，呆滞的。

但她开始会偶尔看向林默带来的东西，看向他做的那些在她看来可能很“奇怪”的举动。

她依然穿着那身防化服，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安全的隔绝。

直到有一天，林默看着她又开始无意识地用手抓挠手臂的位置，即使隔着防化服，也能感觉到那里的皮肤定然是不舒服的。

他知道，那是她体内蛊毒不时带来的侵蚀和不适。

林默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陈朵，我知道你身体里有些不舒服的东西。它们困扰你很久了，对吧？”

陈朵的动作停了下来，空洞的眼睛看着林默，没有回答。

“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林默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向上，没有任何炁的波动，只是一个坦诚的姿态，“我可以帮你，让那些不舒服的感觉消失。彻底地消失。让你不再需要时刻被这身衣服包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感受到风吹在皮肤上的感觉，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这需要你同意。需要你‘选择’接受我的帮助。你，愿意吗？”

“选择……”陈朵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对外界的话语有了明确的反应。

“对，选择。”林默肯定地点头，“由你来决定。如果你不愿意，我立刻离开，永远不会再提这件事。如果你愿意，就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这是一个无比沉重的决定。

对于从未掌握过选择权，甚至可能不理解“选择”真正含义的陈朵来说，这或许比她面对任何敌人都要艰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

溪水潺潺，鸟鸣啾啾。

陈朵看着林默伸出的手，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挣扎和……一丝微弱的、名为“渴望”的光。

她渴望摆脱那无时无刻的折磨，渴望像林默说的那样，感受一下“正常”的世界。

但长年累月的禁锢和对自身存在的认知，又让她充满了恐惧和不确定。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被防化服包裹的手抬起了一点点，又放下，再抬起……

林默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温和而坚定。

终于，在漫长的挣扎之后，陈朵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极其缓慢地将她那只从未主动接触过外界的手，试探性地，放在了林默的掌心。

在接触的瞬间，她甚至下意识地想要缩回，但林默的手指只是轻轻地地合拢，没有用力禁锢，只是提供了一个安心的承托。

“很好。”林默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你做出了选择。现在，交给我。”

话音落下，一股温和而庞大的力量，顺着两人接触的手掌，涌入了陈朵的体内。

马符咒的力量——净化！驱除一切异常状态！

陈朵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些常年盘踞在她经脉、血肉、甚至骨髓深处的阴冷、刺痛、麻痒……所有因蛊毒而带来的痛苦和异样感，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般，迅速消融、瓦解。

她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不是痛苦的颤抖，而是束缚被打破、枷锁被卸下的本能反应。

她身上那套防化服，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活性，化为无害的尘埃。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当林默松开手时，陈朵呆呆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依旧被防化服包裹，但内在感受已经截然不同的肢体。

“感觉怎么样？”林默轻声问道。

陈朵没有回答，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林默都有些意外的举动。

她伸出手，开始尝试解开那身厚重防化服的卡扣。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显然很少自己做这件事。

林默没有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

当最后一道卡扣被解开，陈朵有些费力地将那身象征着她过去痛苦和隔绝的“外壳”脱了下来，扔在了一边的草地上。

此时正值午后，温暖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她身上，轻柔的微风拂过她苍白但终于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带来一阵清晰的、微凉的触感。

陈朵猛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这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久违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臂，看着阳光在皮肤上留下的光斑，感受着风穿过发丝的轻柔……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太过新奇，太过……震撼。

她抬起头，看向林默，那双一直以来空洞无神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并且充满了茫然、无措，以及一丝……微弱的光亮。

“这……就是……选择的结果吗？”她喃喃自语，声音依旧很轻，但不再是没有感情的复读，而是带着真实的困惑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触动。

“这是你‘选择’接受改变后，带来的可能性之一。”林默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如同新生儿般探索着这个世界最基础的感知，语气温和，“感觉……不坏，对吧？”

陈朵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更深地感受着阳光和微风，仿佛要将这陌生的触感牢牢刻印在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林默，问了一个非常简单，却又直指核心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选择’？”

林默看着她那双开始有了神采的眼睛，笑了笑，回答道：“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之前没有，但现在，我想给你这个权利。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我看你一个人，挺孤单的。我家里……嗯，有点热闹，但还缺个妹妹。

你要是没地方去，或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选择’，可以暂时跟着我。

我会教你什么是选择，怎么去做选择，但最终的决定权，永远在你自己手里。”

“妹妹？”陈朵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眼神里带着不解。

这个词对她而言，太过陌生。

“对，妹妹。”林默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一种……没有命令，没有强制，互相照顾，互相陪伴的关系。

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

陈朵低下头，看着自己终于能自由感受阳光和空气的双手，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抬起头，看向林默，用她那依旧没什么起伏，却似乎多了点什么的声音，轻轻地说：

“我……选择……跟着你。”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自己的人生道路，做出了一个主动的、清晰的选择。

林默笑了，伸出手，这次没有去牵她，而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那以后，我就是你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