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41章 雨夜探坟

“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海天拍了拍手，看着还沉浸在情绪里的弟弟妹妹和儿子，轻声说道，“老二，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别熬太晚；四妹，咱们明日一早还得去东边送货，得养足精神；老五，你也一样，早点睡。”

他又低头看向海威，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威威，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呢，听话，跟爸爸回屋睡觉。”

海威嘟了嘟嘴，眼圈还红着，却懂事地点点头：“好吧，听爸爸的。”

海蓝扶着海雅站起身，海雅还在轻轻抽泣，眼眶红红的。海露擦了擦眼泪，跟在后面。大家各自回了房间，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海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奶奶的样子，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像电影一样一帧帧闪过。

他还记得，自己刚被奶奶从路边捡回来的时候，才五六岁，瘦得像根柴火，身上脏得看不清模样。奶奶那时已经六十多了，头发花白，却硬是把他带回了那个破旧的土房子，用温水给他擦身子，煮了热乎乎的玉米糊糊喂他。

“以后啊，你就叫海天，跟奶奶住，奶奶养你。”奶奶的声音温和，带着泥土的气息，是他这辈子听过最温暖的声音。

后来，奶奶又在垃圾桶旁捡到了二弟海蓝。那时候海蓝穿着一身看起来很体面的小衣服，却饿得面黄肌瘦，眼睛都睁不开。奶奶把他抱回来，喂了好几顿米汤，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海蓝发高烧的那几天，奶奶背着他，走了十几里山路去镇上的医院，他跟在后面跑，累得气喘吁吁，却看着奶奶的背影，一点也不觉得累。

再后来，奶奶领回来三妹海丽。海丽怯生生的，总是躲在奶奶身后，却会偷偷把奶奶给的糖塞给他吃。然后是四妹海雅，那天奶奶去镇上赶集，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浑身是伤的小女孩，就是海雅。奶奶说，在小巷里看到她被亲妈和亲妹妹打得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嘴里只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心一横就把她抱回来了。

最后是五弟海露，那是在四妹被带回来没几日，奶奶从邻村讨饭回来，领回来的小不点，瘦得只剩皮包骨，却瞪着大眼睛，一点也不怕生。

奶奶就像一棵老槐树，用她那不算粗壮的枝干，为他们这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遮风挡雨。她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干活，晚上回来还要缝缝补补，给他们讲故事。虽然日子苦，可只要看到奶奶的笑容，他们就觉得心里踏实。

想着想着，海天的眼角又湿润了。他悄悄坐起身，穿好衣服，听着弟弟妹妹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推开门，走进了雨里。

雨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撑开伞，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路过巷口的小卖部时，他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谁啊？这么晚了。”小卖部的张叔披着衣服打开门，看到是海天，愣了一下，“小天？这么大雨，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叔，给我拿两包奶奶最爱吃的绿豆糕，再拿点纸钱和香。”海天的声音有些沙哑。

张叔看他眼眶红红的，也没多问，赶紧转身去拿东西：“哎，等着。”

付了钱，海天接过东西，揣在怀里，继续往山上走。山路泥泞，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伞被风吹得歪歪斜斜，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却浑然不觉。

终于，他来到了后山的小树林里。一棵老槐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坟，没有墓碑，只有一堆新草覆盖着，那就是奶奶的坟。

海天在坟前蹲下，把伞插在旁边的泥土里，挡着雨。他拿出绿豆糕，小心翼翼地放在坟前，又点燃香和纸钱。火光在雨里跳跃着，映亮了他的脸。

“奶奶，我来看您了。”他声音哽咽，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您别担心，我找到弟弟妹妹了。二弟海蓝回来了，四妹海雅也找到了，五弟海露一直跟我在一起…就差三妹海丽了，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您放心。”

他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小时候跟奶奶撒娇一样：“奶奶，您还记得吗？您以前总说，等我们长大了，一个个都有出息了，就给您买最好吃的绿豆糕，给您盖大房子…现在我们长大了，能挣钱了，可您却不在了…”

“海蓝现在可厉害了，在大公司上班，能保护我们了；海露也懂事了，能帮我打理超市了；雅雅虽然还是不能说话，可她笑起来可好看了…还有威威，您的重孙子，聪明着呢，学习可好了…”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他脸上滑落。他趴在坟前，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得不能自已：“奶奶，对不起…当年没能好好送您…让您在山洞里受了那么多苦…是我没本事，没照顾好弟弟妹妹，没保护好您…”

“您放心，等找到三妹，我们就一起来看您，给您磕响头，告诉您我们都好好的…以后每年，我们都会来看您，再也不会让您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他坐在坟前，说了很久很久，把这些年的委屈、思念、还有找到弟弟妹妹的喜悦，都一股脑地告诉了奶奶。直到纸钱烧完了，香也燃尽了，他才慢慢止住哭声。

这时，远处传来鸡叫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天，亮了。

海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又把绿豆糕的包装纸收拾干净，对着坟头深深鞠了三个躬：“奶奶，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他拔起伞，转身往山下走。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

回到家时，弟弟妹妹和海威还没醒。海天悄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湿衣服藏在盆里，然后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海露起床的声音，接着是海雅轻轻的脚步声。海天睁开眼，像往常一样，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出房间：“醒了？我去做早饭，今天吃鸡蛋面。”

海露和海雅看着他，没发现任何异样，只是觉得大哥的眼睛似乎有点红，以为是没睡好。

海威也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跑出来：“爸爸，我要吃两个鸡蛋！”

“好，给你煮两个。”海天笑着应着，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海蓝也起床了，走到海天身边，看着他熟练地煮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大哥，你今早看起来有点累，没睡好？”

海天回头笑了笑：“没事，做了个梦，梦见奶奶了。”

海蓝的眼神暗了暗，没再追问。

很快，香喷喷的鸡蛋面端上了桌。海威吃得不亦乐乎，海露和海雅也拿起筷子，海蓝看着大家，脸上露出了笑容。

海天看着眼前的弟弟妹妹和儿子，心里一片安宁。昨晚的眼泪和思念，仿佛都随着那场雨消失了。他知道，奶奶一定在天上看着他们，一定希望他们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找到三妹，一家团圆，这是他对奶奶的承诺，也是他现在最大的心愿。他会努力的，一定。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热气腾腾的面条上，也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希望和期盼，朝着那个团圆的目标，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