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196章 清明泣血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霜。海天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星子“噼啪”溅起，映得众人脸上暖融融的。“就这么着，呼延庆的日子过得像上了弦的钟，白日里跟着外公读书，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连《孙子兵法》都能说上几句；夜里就跟着师傅练武，扎马步扎到腿肚子转筋，劈柴劈得手掌起了一层又一层茧子，也没喊过一声累。”

海威听得入了迷，小手在膝盖上比划着扎马步的姿势，被海璐拍了下后背：“坐好，别瞎动弹。”

海天笑了笑，继续往下讲：“转眼三年过去，呼延庆已经八岁了，个头蹿得跟小牛犊似的，站在那比同龄孩子高出一个头，黑黢黢的脸蛋上，一双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这三年功夫，他学的顶得上别人十年——老道常说，自己一身本事都被这孩子掏空了，连年轻时在西凉学的绝技‘回风掌’，呼延庆练了三个月，就比他当年练三年还像样。”

“这天，老道把王天成拉到一边，叹着气说：‘老哥，我是真没什么可教的了。这孩子铜功扎实得跟铁打的似的，再往下就得学成年人才练的硬功，那得有名师指点，我这点能耐，怕是误了他。’”

“王天成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打算去哪？’”

“‘我去云游四海，寻访当年认识的老弟兄，’老道眼里闪着光，‘呼延家的旧部里，藏龙卧虎，总有能教他的人。等我找着了，就让他们来寻这孩子。’他顿了顿，看着院里正在劈柴的呼延庆，声音软了些，‘这孩子太聪明，又有股狠劲，呼延家的仇，迟早能在他手里报了。’”

“师傅要走那天，呼延庆正在练剑，剑光在晨光里织成片银网。老道站在院门口看了半晌，直到剑招收势，才喊了声‘庆儿’。”

“呼延庆跑过来，剑穗还在晃悠：‘师傅，您要走了？’”

“老道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打开一看，是块月牙形的铁牌，上面刻着个‘呼’字。‘这是当年老王爷赐我的，你拿着，将来遇上难处，或许能派上用场。’”

“呼延庆接过铁牌，攥得手心发烫：‘师傅，我想您了，去哪找您？’”

“‘不用你找我，’老道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有不舍，却更多的是期许，‘我会来找你。’”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老道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缘自会再见。’说完，转身就走，道袍的下摆扫过门槛，没回头。”

“呼延庆站在院里，举着那块铁牌，看着师傅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直到日头升到头顶，才默默地转身，拿起剑，接着练——他知道，师傅没走远，就在等着他快点长大。”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又是半年。清明节那天，王天成带着一家老小去上王家的祖坟，纸钱烧了一堆，供品摆了一案，磕完头，女人们在坟前唠家常，男人们在旁边抽烟，只有呼延庆坐不住，溜到后山去打野兔。”

“玩了没一会儿，他想起自己的小红马，心里直痒痒，便往家跑，想换身骑马装。刚上二楼，路过‘姐姐’王金莲的房间时，忽然听见里面有哭声，呜呜咽咽的，像被人捂住了嘴。”

“他停下脚步，心里纳闷——姐姐平日里总是笑着，怎么会哭？他推了推门，没锁，屋里却空无一人，只有梳妆台上的铜镜，映着窗外的树影，晃晃悠悠的。”

“哭声还在响，好像是从墙里钻出来的。呼延庆顺着声音找过去，见墙角有个不起眼的木门，虚掩着条缝。他轻轻推开门，一股烧纸的味道扑面而来，只见王金莲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个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正袅袅地往上飘。”

“‘公爹在上，儿媳金莲给您烧纸了……’王金莲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的纸钱上，‘三百零三口冤魂在上，是金莲没用，没能照顾好守用，没能让庆儿认祖归宗……’”

“呼延庆站在门口，浑身的血好像都冻住了。公爹？三百零三口？这些词像针似的扎进他心里，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双龙街听到的话，想起师傅临走时的眼神，想起外公总在夜里对着月亮叹气……”

“‘姐姐……’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王金莲猛地回过头，脸上还挂着泪，看见他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把牌位往怀里抱：“庆儿？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那些人……是我爷爷吗？”呼延庆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瞪得圆圆的，“我爹是谁？我为什么要叫你姐姐？”

王金莲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掉得更凶了。

讲到这里，海天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海蓝在一旁笑了笑：“大哥，你讲得真好，跟说书先生似的。”海雅也在手机上打了“是啊，真好”，举起来给大家看。

海璐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嘿嘿笑道：“大哥，你这本事藏得够深啊，以前咋没见你这么能说？”

“就你贫嘴。”海天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海威，见小家伙瞪着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忍不住笑了，“怎么，替呼延庆着急了？”

“嗯！”海威用力点头，“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是谁啊？他娘为什么不告诉他？”

“快了。”海天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些，“有些事，藏是藏不住的。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到了时候，总得发芽……”

火塘里的柴渐渐烧成了灰烬，屋里的暖意却没散。窗外的月光更亮了，好像在为故事里的孩子，照亮那条通往真相的路。呼延庆站在密室门口，看着母亲哭红的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些被藏起来的名字，那些被捂住的哭声，迟早有一天，要由他来喊出来，来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