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44章 雨夜的追思

夜深了，屋子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雨声。海天躺在床上，听着身边海威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这些日子虽然忙碌，心里却踏实，睡得也安稳。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熟后，海蓝的房间里，灯悄悄亮了。

海蓝坐在床边，毫无睡意。昨天晚上海天提起奶奶时，那些压抑的思念和愧疚就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一整天都在他心里翻腾，让他坐立难安。他想念奶奶，那个总是把他护在身后的老太太；也愧疚，这些年在外边打拼，竟没能早点回来看看奶奶的坟。

虽然跟大哥他们说好了，等找回三妹一起去给奶奶上坟，可他实在忍不住了。那种想要立刻去看看奶奶的冲动，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只能背着大家，悄悄去一趟了。”海蓝在心里默念，轻轻起身，穿上衣服，动作轻得像猫，生怕吵醒了其他人。

推开房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

海蓝皱了皱眉，转身回屋拿了把伞，撑开伞，快步走进了雨幕中。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脚下的路很快就变得泥泞不堪。

他凭着海天昨天描述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去。越往上走，风雨越大，伞被吹得摇摇晃晃，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可他毫不在意，只是埋头往前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奶奶，快点告诉她，他回来了。

终于，他在一片小树林里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土坟。坟前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草，显然是经常有人打理。坟头前立着一块简单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海奶奶之墓”，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海天写的。

木牌旁边，还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奶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相框被擦得一尘不染，显然是被人精心呵护着。

海蓝走到坟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相框里奶奶的笑脸，眼眶瞬间就红了。“奶奶，我回来了……我是海蓝啊……”

他的声音被风雨吞没，显得格外微弱。可他还是一遍遍地说着：“奶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您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眼泪混合着雨水，从他脸上滑落。他想起小时候，奶奶总爱牵着他的手，去村口的小卖部给他买糖吃；想起他发高烧时，奶奶背着他走了十几里山路去看病，累得气喘吁吁，却还不停地安慰他“别怕，奶奶在”；想起被父亲带走的那天，奶奶拉着他的手，哭得老泪纵横，说“蓝儿，要好好活着，奶奶等你回来”……

可他这一去，就是十六年。等他回来时，奶奶已经不在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奶奶，您放心，我找到大哥了，找到五弟和四妹了……就差三妹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您……”海蓝哽咽着，把这些年的经历，把找到亲人的喜悦，都一股脑地告诉了奶奶。

雨还在下，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海蓝蹲在坟前，说了很久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才慢慢止住哭声。

他站起身，想找个地方避避雨，却发现坟旁边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木屋。木屋是用木板搭成的，看起来有些简陋，却很结实，显然是精心建造的。

海蓝走过去，推开虚掩的木门。屋里很干净，没有灰尘，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里面摆放着五个小板凳，围着一张小小的木桌。

“这是……”海蓝心里一动，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大哥准备的，想着等他们兄妹几个都找齐了，一起来看奶奶时，能在这里歇歇脚，坐下来跟奶奶说说话。五个凳子，正好他们兄妹五个。

他的心里一阵酸楚，又一阵温暖。大哥总是这样，什么都替他们想到了，默默付出，从不言说。

海蓝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木屋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很大很宽的木床，床上铺着厚厚的棉花褥子，盖着干净的被子，看起来很暖和。

“大哥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海蓝的眼眶又红了。他知道，大哥肯定是怕他们来看奶奶时，遇到刮风下雨，或者天黑了不方便下山，就特意建了这个木屋，还准备了床，让他们能在这里休息。

这个看似粗糙的汉子，心思却细腻得像春雨，无声无息地滋润着身边每个人的心田。

海蓝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被褥上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显然是经常被晾晒。他靠在墙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心里一片安宁。

虽然没能在奶奶生前好好孝顺她，可现在，他能站在这里，能感受到大哥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能和弟弟妹妹们重新团聚，奶奶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欣慰吧。

他在木屋里坐了很久，直到雨势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微光，才站起身，走到坟前，对着奶奶的坟深深鞠了三个躬。“奶奶，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到时候，一定把三妹也带来。”

他仔细地把相框放回原位，又把木牌扶正，然后转身走出了小树林。

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海蓝悄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湿衣服藏起来，然后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海天起床的声音。海蓝眯着眼睛，听着大哥在厨房忙碌的动静，听着海露打哈欠的声音，听着海雅轻轻的脚步声，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真好，他们都在。

等大家都起床后，海蓝像往常一样走出房间，笑着打招呼：“早啊，大哥，四妹，五弟。”

“早，二哥。”海露揉着眼睛说。

海雅笑着点了点头，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昨晚雨下得好大。”

“是啊，”海天端着粥从厨房出来，“还好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不然这雨路可不好走。”

海蓝看着大哥脸上温和的笑容，心里暖暖的。他没有说自己昨晚去看了奶奶，也没有提那个木屋。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他知道，大哥懂他，就像他懂大哥一样。

早饭桌上，海威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海露和海雅时不时被逗笑，海天和海蓝相视一笑，眼里都带着对未来的期盼。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雨后的清新和希望，朝着那个团圆的目标，继续前行。而那个隐藏在后山小树林里的木屋，和那五个小板凳，将成为他们兄妹之间，一个温暖的秘密，见证着这份跨越岁月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