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38章 雨中的重逢

窗外的雨哗哗下着，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的声响。海天给海蓝倒了杯热水，看着他苍白却已渐渐有了血色的脸，缓缓开口：“你父亲想让你接手公司，接下来定然会找些重要的事难为你，这也是对你的考验，别埋怨他。”

海蓝捧着温热的水杯，指尖传来暖意，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性子是强硬了些，可终究是为了我好。”

“他当年在你小的时候，给你娶了个对你不好的继母，后来又生了个儿子。”海天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可他能从孤儿院把你接走，还送到国外培养，说明心里没放弃你，也没忘了你母亲。你母亲走得早，他或许只是想找个人照顾自己，只是没选对人。”

海蓝沉默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这些年在国外，我早就想通了。恨过，怨过，可到头来，他终究是我父亲。以后的日子，好好相处便是。”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过去的恩怨，就像窗外的雨，下过了，总会放晴。

海蓝在超市养了十多日，每日有海天变着花样做的饭菜，有海露陪着说说话，还有海威这个小机灵鬼绕膝撒娇，原本瘦下去的肉渐渐长了回来，脸色红润，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他回了公司，果然如海天所说，父亲交给他的担子重了不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不管多忙，他都会抽出时间来超市帮忙，搬货、卸货、整理货架，甚至跟着海天和海露去送货，一点架子都没有。

海蓝开着那辆海天给他买的电动三轮车，穿梭在大街小巷，虽然不如他的轿车舒适，心里却踏实得很。三个兄弟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笑声不断。海威更是黏海蓝黏得紧，“二叔”叫得甜，常常把海蓝逗得哈哈大笑。

这一日，海蓝按照海天给的地址，开着送货车去城郊的一家小超市送货。刚把车停在路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打骂声和哭喊声。

他皱了皱眉，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巷口围着几个人，两个女人正对着地上一个穿着破烂的女子拳打脚踢。

“赔钱货！真是个丧门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边打，一边骂，下手毫不留情。

旁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看着比海威大不了多少，也跟着抬脚踹，嘴里嚷嚷着：“哑巴！还敢藏钱！看我不打死你！”

地上的女子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护着头，发出“呜呜”的哭声，却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上面沾满了污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海蓝本想上前制止，可当他看清地上女子的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心剧震，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那张脸，尽管布满了伤痕和污垢，可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四妹，海雅！

“住手！你们干什么！”海蓝回过神，厉声喝道，冲过去一把将那两个女人拉开。

中年女人被拉得一个趔趄，站稳后瞪着海蓝，撒泼道：“你谁啊？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少插手！”

“你们家的事就能随便打人？”海蓝怒视着她们，声音冰冷，“她是你们什么人？你们这么对她！”

“她是我女儿！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中年女人梗着脖子喊，“一个哑巴，养这么大一点用都没有，还敢藏钱，打死都活该！”

“妈，别跟他废话，快把她手里的钱抢过来！”旁边的小姑娘说着，又想去掰海雅的手。

海雅死死攥着手里的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倔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反抗声。

海蓝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看着她眼中的恐惧，想起小时候那个爱画画、总是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四妹，心疼得像被刀割一样。他一把将小姑娘推开，将海雅护在身后。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一下！”海蓝的眼神像淬了冰，带着骇人的气势。

中年女人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却依旧嘴硬：“你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这哑巴就是个赔钱货，从小就不会说话，养她这么大，让她挣点钱怎么了？藏钱就是欠打！”

“挣点钱？你们就是这么逼她挣钱的？”海蓝看着海雅身上的伤痕，怒火中烧，“她还这么小，你们就是这么当家人的？”

“关你屁事！”中年女人见他不好惹，眼珠一转，拉着小姑娘就要走，临走前还不忘狠狠踹了地上的海雅一脚，“赔钱货！赶快去挣钱，赚不来钱，今天就没你的饭吃！”

海雅被踹得闷哼一声，身体缩得更紧了。

海蓝想去追，可看到身后瑟瑟发抖的海雅，又停住了脚步。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四妹……我是二哥啊……你还记得我吗？”

海雅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眼里满是茫然和恐惧。她的眼神空洞，像是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光彩，显然已经不认识他了。

海蓝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伸出手，想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污垢，可手刚伸过去，海雅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害怕的呜咽声。

“别怕，四妹，我是二哥，不会伤害你的。”海蓝的声音哽咽了，眼眶通红，“跟二哥回家，二哥带你去找大哥，找五弟，我们一家人团聚，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海雅依旧茫然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家人”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已经太过陌生。

海蓝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又酸又痛。他不知道这十几年四妹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小怯懦，连自己的亲人都认不出来了。

他不再多说，小心翼翼地将海雅扶起来。海雅的身子很轻，瘦得像根柴火，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显然是被打狠了。

“我带你去医院，先看看伤。”海蓝扶着她，语气坚定。

海雅没有反抗，只是被动地被他扶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海蓝把海雅扶上送货车，又把要送的货简单交代给那家超市的老板，说自己有急事，晚点再过来处理，然后发动车子，朝着市区的医院开去。

路上，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为海雅这些年的遭遇哭泣。海蓝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的四妹，心里暗暗发誓：四妹，二哥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二哥一定好好补偿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他加快了车速，只想快点把四妹带到医院，快点让她摆脱那些噩梦般的日子。

医院里，医生给海雅检查了伤口，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营养不良，身体很虚弱。处理完伤口，海蓝又给她买了身干净的衣服，让护士帮忙换上。

换上新衣服的海雅，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依旧怯懦，却干净了许多，隐约能看出小时候的清秀模样。

海蓝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海天的电话，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哽咽：“大哥……我找到四妹了……我找到海雅了……”

电话那头的海天，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几秒，随即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真的？海雅在哪？她怎么样了？”

“我在医院，她……她受了点伤，不过没事了。”海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大哥，你们快来医院吧，我怕她害怕。”

“好！我们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海蓝看着坐在病床上，依旧一言不发的海雅，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起了小时候的事，说起大哥怎么护着他们，说起五弟怎么调皮，说起她小时候画的画有多好看……

他不知道海雅能不能听懂，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记起来，只是一遍遍地说，希望能唤起她一点记忆，一点对家的渴望。

海雅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只是偶尔，当海蓝说到某个熟悉的片段时，她的肩膀会轻轻抖一下，眼里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海蓝知道，这需要时间。但他有耐心，只要能把四妹找回来，多久他都等。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推开，海天和海露带着海威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四姐！”海露看到病床上的海雅，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冲过去想抱住她，又怕弄疼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四姐，我是海露啊，你看看我……”

海天站在门口，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妹妹，眼圈瞬间就红了。他走过去，声音沙哑：“雅雅……大哥来了……”

海威也看出了大人们的情绪，懂事地拉着海雅的衣角，小声说：“四姑，我是威威，爸爸说你画画最好看了，你能给我画一张吗？”

海雅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几张激动又关切的脸，眼神里的茫然渐渐褪去了一些，多了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动容。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海蓝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暖。他知道，四妹虽然暂时认不出他们，但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落在海雅苍白的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海天看着妹妹，又看看身边的两个弟弟和儿子，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已经找回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还差三姐海丽。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家人就能真正团聚。到那时，他一定要把那个粉色书包交到三姐手里，告诉她，他们所有人，都一直在等她回家。

病房里，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无声的眼泪和浓浓的亲情在流淌。这迟到了十几年的重逢，虽然带着伤痛和苦涩，却也预示着希望和未来。他们一家人，终于在风雨之后，看到了彩虹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