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20章 最后的牵挂

日子像巷口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河，平静地向前淌着。自从海奶奶把银锁悄悄挂回海蓝脖子上后，孩子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轨道。每天上学、放学、捡废品、帮奶奶干活，偶尔分享一块捡来的糖，或是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互相讲着学校里的趣事。

海奶奶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胸口的疼痛像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就会爆发。可她总能在孩子们面前强装镇定，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偷偷吞下一把止疼片，靠在墙角喘口气。孩子们虽然担心，可每次问起，她都笑着说“没事”，久而久之，他们也只能把担忧藏在心里，用更努力的干活和更懂事的举动来回应。

半个月后的一个礼拜天，天朗气清，阳光暖融融的。孩子们不用上学，一大早就跟着海奶奶去附近的废品站。海露跑得最欢，手里提着个小麻袋，一会儿捡个塑料瓶，一会儿拾个硬纸板，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海雅跟在后面，手里的小本本上记着捡了多少废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今天收成不错，”海天掂了掂沉甸甸的麻袋，笑着说，“够买好几个窝窝头了。”

海蓝也点头：“等会儿卖了钱，给奶奶买块软和点的糕。”

海丽看着奶奶鬓角的白发，小声说：“奶奶，等会儿你别干活了，我们来做饭。”

海奶奶笑着摆摆手：“奶奶还没老到动不了呢。走，回家，奶奶给你们做玉米糊糊，再放把红薯进去，甜甜的。”

说着手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异常沉重。她咬着牙，慢慢往前挪，胸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孩子们走在前面，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中午的玉米糊糊要放多少糖。

路过一条窄窄的巷子时，几只流浪狗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冲着他们汪汪乱叫。海露吓得往海奶奶身后躲，海天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石子吓唬狗。海奶奶也想往前走几步护住孩子们，可刚挪了两步，胸口的疼痛突然像海啸般袭来，疼得她眼前发黑，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奶奶！”孩子们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哭喊着跑过来。

海奶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过来，嘴唇动了动，却疼得说不出一个字。她知道，这次可能撑不过去了。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更不想让他们因为她的倒下而乱了阵脚。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孩子们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海丽想去扶，被海天拉住了，他知道奶奶的脾气，她不想让人扶的时候，谁也劝不动。

就在快走出巷子的时候，海奶奶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咚”的一声闷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奶奶！”孩子们疯了一样冲过去，跪在她身边，哭喊着她的名字。

海露趴在她胸口，哭得撕心裂肺：“奶奶！你醒醒！你别吓我！”

海丽握着她冰冷的手，一遍遍地说：“奶奶，你起来啊，我们不喝玉米糊糊了，我们给你买糕吃……”

海雅跪在旁边，眼泪打湿了衣襟，小本本上写满了“奶奶别走”，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呜咽。

海奶奶的眼角滑下两行泪，一半是因为疼痛，更多的是舍不得。她看着围在身边的孩子们，他们的脸因为哭泣而扭曲，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小小的身子因为悲伤而颤抖。她多想伸出手摸摸他们的头，可手臂重得像绑了石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海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那个用红绳系着的小银锁，颤巍巍地递到他面前。银锁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那是她那天从药店赎回来的，一直贴身藏着。

“蓝儿……奶……奶奶给你赎……赎回来了……”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好好……待着……别再……摘下来了……”

海蓝接过银锁，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生疼，可他却感觉不到。他趴在海奶奶耳边，哭着说：“奶奶，我不摘了，我一直戴着……你别走好不好？”

海奶奶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海天，眼神里充满了嘱托：“天……天……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海天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奶奶，我知道！我一定照顾好他们！你放心！”

她又艰难地看向海丽，海丽赶紧凑上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丽儿……听……听大哥二哥的话……好好……长大……”

“嗯！我会的奶奶！”海丽哽咽着，“我一定听话，我一定好好长大，你别离开我们……”

海奶奶的目光最后落在海雅身上，海雅把小本本举到她面前，上面写着“奶奶我爱你”。海奶奶看着那几个字，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像是在说“奶奶也爱你”。

她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彩，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孩子们围在她身边，大声地哭喊着，声音划破了巷子里的宁静，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阳光透过巷子上方的天空照下来，落在海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也落在孩子们悲痛的脸上。她的手最后颤了一下，像是想再摸摸孩子们的头，最终却无力地垂落下去。

巷子里只剩下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为这位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默哀。

海奶奶走了，带着对孩子们无尽的牵挂，也带着他们对她沉甸甸的爱。她没能看到孩子们长大成人，没能看到他们过上好日子，可她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为他们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天空，教会了他们什么是亲情，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在苦难中也要笑着活下去的勇气。

许多年后，当海天、海蓝、海丽、海雅和海露都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时，他们总会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想起奶奶最后看他们的眼神，想起那句“好好长大”。

他们没有辜负奶奶的期望，海天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把弟弟妹妹一个个拉扯大；海蓝把那枚银锁视若珍宝，传给了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们这是奶奶的爱；海丽考上了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走出大山的姑娘；海雅虽然依旧不能说话，却用画笔描绘出了无数温暖的画面，画里总有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围着五个孩子；海露最念旧，每年都会回到那条曾经的巷子，尽管那里早已变了模样，可他总说，能闻到奶奶做的玉米糊糊的香味。

他们知道，奶奶从未真正离开，她的爱就像天上的星星，永远照亮着他们前行的路，让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想起那个破旧的小屋里，曾经有过的最温暖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