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19章 藏在药盒里的牵挂

海天把水杯递到海奶奶面前时，手还在微微发颤。刚才在院子里看到奶奶靠在树上喘息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奶奶，快吃药。”海天催促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奶奶手里的药盒。海蓝也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期待，好像只要奶奶吃下这药，所有的疼痛就会立刻消失。

海奶奶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指尖触到他们粗糙的头发，心里又暖又酸。“好，奶奶这就吃。”她接过水杯，却忽然对海天说：“天儿，去灶房再拿个干净碗来，刚才那碗好像有点脏。”

海天愣了一下，赶紧应声：“哎，我这就去。”

“蓝儿，你去看看你妹妹们作业写没写完，别让她们光顾着玩。”海奶奶又对海蓝说。

海蓝虽然有些不放心，可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嗯。”

两个孩子一走，海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盒，那是孩子们用海蓝最宝贝的银锁换来的药，药盒上的字迹清晰，仿佛能看到孩子们当时焦急又坚定的眼神。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海天刚才抠开的药盒盖子重新摁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那个熟悉的棕色药瓶，倒出一把白色的止疼片，就着杯里的水，一仰头咽了下去。药片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她却像是早已习惯，只是默默抿了抿嘴。

等海天拿着空碗回来，海奶奶已经把水杯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好了，药吃了，感觉舒服多了。”

海天看着空了的手心和旁边的水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真的？那太好了！”

海蓝也带着海丽、海雅和海露跑了过来，海丽着急地问：“奶奶，不疼了吗？”海雅在小本本上写着“舒服点了吗”，海露则拉着海奶奶的衣角，仰着小脸看她。

“不疼了，不疼了。”海奶奶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看，奶奶这不是好好的吗？”

孩子们这才放下心来，围在海奶奶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海天拉着海蓝走到一边，小声说：“蓝儿，咱们以后得更卖力干活才行。不光要给奶奶买药，还得把你娘留的银锁赎回来，那可是你的念想。”

海蓝摇摇头，不在意地说：“哥，没事的，银锁哪有奶奶重要。只要奶奶好好的，没了银锁也没关系。”

“不行。”海天很坚持，“等咱们攒够了钱，第一时间就去把银锁赎回来。那是咱娘留的，不能丢。”

海蓝看着哥哥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嗯。”

两个孩子没注意到，海奶奶站在不远处，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眼眶悄悄红了。

第二天一早，海奶奶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出门干活。只是今天，她没直接去饭店，而是绕了个弯，往那家收了海蓝银锁的药店走去。

药店的门刚开，掌柜的正在打扫柜台，看到海奶奶进来，愣了一下：“大妈，您怎么来了？”

海奶奶走到柜台前，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掌柜的，我……我想把昨天那银锁赎回来。”

掌柜的更惊讶了：“您说啥？那药不是您孙子特意给您买的吗？怎么又要赎回去？”

“孩子们不懂事。”海奶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我这病我自己清楚，是治不好的，吃再多好药也没用，就是白白浪费钱。可那银锁不一样，是蓝儿他娘留给他的唯一念想，那孩子从小没了娘，就指着那银锁念想呢……他能为了我把银锁舍了，我心里感动，可我不能这么拖累他啊。”

掌柜的看着海奶奶，她的头发又白了些，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可说起那孩子时，眼里满是疼惜。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妈，您这又是何苦？孩子们也是一片孝心。”

“我知道他们孝顺，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能让他们这么折腾。”海奶奶的眼圈红了，“我这病啊，就这样了，疼得受不了就吃两片止疼药，能撑一天是一天。可孩子们还小，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因为我这把老骨头，把他们的念想都折腾没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昨天孩子们买药剩下的钱，还有她自己攒的一些零钱，零零总总加起来，刚好够赎回银锁的钱。“掌柜的，这是钱，您数数，把银锁还给我吧。求您了。”

掌柜的看着那堆皱巴巴的零钱，又看了看海奶奶恳切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从柜台底下拿出那个小银锁，递给她：“行了，银锁给您。钱您收着吧，看您这情况，也不容易。”

“那可不行！”海奶奶赶紧把钱推过去，“一码归一码，您做生意也不容易。这钱您必须拿着，不然我心里不安生。”

掌柜的拗不过她，只好把钱收下，看着海奶奶把银锁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还拍了拍，生怕掉了。

“大妈，那您孙子那边……”掌柜的忍不住问。

“您千万别跟他们说。”海奶奶赶紧叮嘱，“就当这药我吃了，银锁还在您这儿。我不想让他们再为这事儿操心，来回跑也累得慌。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读书，别总惦记着我这病。”

掌柜的点了点头：“行，我不说。”

海奶奶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掌柜的连连道谢，然后揣着银锁，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药店。阳光照在她身上，虽然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可心里却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摸了摸怀里的银锁，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等晚上孩子们睡着了，她就把银锁悄悄挂回海蓝脖子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孩子们的孝心她记在心里，可她不能让他们因为她，把最珍贵的东西都弄丢了。她这一辈子，没给孩子们带来什么好日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少拖累他们，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长大。

走到饭店门口，海奶奶深吸一口气，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脸上重新挂上平日里的笑容，像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洗碗、择菜、打扫卫生，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熟悉的疲惫，可她的脚步却比昨天轻快了些。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坐在后厨的角落里，从怀里掏出银锁，摩挲着上面模糊的花纹。这银锁不大，也不精致，可在海蓝心里，却是无价之宝。她想起海蓝小时候，睡觉都要攥着这银锁，说能闻到娘的味道。

“傻孩子。”海奶奶笑了笑，眼里却泛起了泪光。

下午收工，海奶奶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到菜市场，用刚才掌柜的没收的钱，买了几个白面馒头。这是孩子们平时很少能吃到的，她想让他们高兴高兴。

回到家时，孩子们刚放学，正在院子里捡废品。看到海奶奶手里的白面馒头，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奶奶，这是给我们买的吗？”海露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馒头。

“是啊，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海奶奶把馒头分给孩子们，“快吃吧。”

孩子们拿着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海蓝吃着馒头，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空落落的，心里有点失落，可看到奶奶脸上的笑容，又觉得没什么了。

海奶奶看着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等晚上睡熟了，她就把银锁给孩子戴上。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熟了，屋子里只有他们均匀的呼吸声。海奶奶悄悄起身，走到海蓝床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把银锁轻轻挂在他脖子上。银锁碰到皮肤，海蓝动了动，咂了咂嘴，又沉沉睡去。

海奶奶看着他安稳的睡颜，笑了笑，轻轻掖了掖被角，转身回到自己的床边。胸口的疼痛又开始隐隐作祟，她摸出止疼片，倒出几片放进嘴里。

虽然药换回去了，可她知道，孩子们的孝心永远换不走。这份沉甸甸的牵挂，是她撑下去的最大力气。不管以后还有多少风雨，只要能看着这些孩子平平安安的，她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窗外的月光静静洒进来，照亮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海奶奶脸上带着泪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