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16章 失而复得的暖

屋子里的哭声像被雨水打湿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海天抹了把脸，把眼泪憋回去，上前扶住瘫坐在地上的海奶奶，声音还有些发颤：“奶奶，您先起来，地上凉。”

海奶奶被他扶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手还在不住地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也是没办法……”她看着围在身边、哭得眼睛通红的孩子们，心像被揉碎了一样，“奶奶知道你们舍不得，可……可奶奶这身子骨，撑不了多久了，我总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受苦，让海露……”

“奶奶！”海天打断她，眼眶通红，“我们不怕受苦！我们就想一家人在一起！”

“是啊奶奶，”海丽抽抽噎噎地说，“我们可以少吃点，多捡点废品，一定能养活弟弟的！”

海雅赶紧在小本本上写“接弟弟回来”，举到海奶奶面前，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本子上，晕开了墨迹。

海蓝也跟着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奶奶，把海露接回来吧，我们一起扛。”

海奶奶看着孩子们，看着他们脸上虽然挂着泪，眼神却异常坚定的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伸出手，想摸摸这个，又想拍拍那个，最终却只是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海露的声音！

“哇——奶奶！奶奶！”

那哭声里满是恐惧和委屈，隔着门板都能让人的心揪起来。孩子们愣了一下，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子冲到门口。

“是海露！”

“海露回来了！”

海天一把拉开门，门外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海露浑身是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挂着血丝，新换的衣服被扯得稀烂，正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哭：“奶奶！奶奶不要露露了吗？露露回来了！哇——”

他看见门口的哥哥姐姐，哭得更凶了，扑过来抱住海丽的腿：“三姐！他们打我！他们不是好人！我要奶奶！”

海丽看着他身上的伤，心疼得眼泪直流，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海露！你怎么回来了？疼不疼？”

海蓝赶紧去拿红药水，海天把海露抱起来，往屋里走。海雅跟在后面，小手紧紧攥着，眼圈红得像要滴血。

海奶奶看见海露这副模样，心像被刀剜了一样，她踉跄着扑过去，从海天怀里接过海露，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的乖孙！我的傻孩子！奶奶没有不要你！奶奶怎么会不要你啊！”

“呜呜……他们打我……”海露在海奶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不让我回来……我想奶奶，想哥哥姐姐……”

“不哭了不哭了，”海奶奶一边给海露擦眼泪，一边掉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在呢，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海蓝拿着红药水过来，小心翼翼地给海露处理伤口。海露疼得龇牙咧嘴，却咬着牙没再哭，只是紧紧抱着海奶奶的脖子，生怕一松手又要被送走。

海丽在一旁听得眼泪直流，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海露抽抽噎噎地说：“他们……他们把我关在屋里，不让我出门……我偷偷跑了两次，第一次被抓住了，他们就打我……这次我趁他们不注意，从后窗户跳出来的……我记得路，就跑回来了……”

孩子们听得又气又心疼，海天气得拳头都攥紧了：“这对狗东西！居然敢打我弟弟！”

海奶奶抱着海露，心里又气又悔。她当初只想着这对夫妻家境好，能给海露好日子，却没打听清楚他们的为人，差点把孩子推进火坑！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对夫妻追了过来，站在门口，叉着腰，脸上满是不耐烦。

“好啊！你这小畜生，居然还敢跑！”男人指着海露，恶狠狠地说，“赶紧跟我们回去！不然打断你的腿！”

女人也在一旁嚷嚷：“大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我们好心收养他，他倒好，跑了不说，还把我们家窗户都弄坏了！你必须给我们赔钱！”

海奶奶把海露护在怀里，冷冷地看着他们：“赔钱？你们打了我的孙子，这笔账还没跟你们算呢！”

“我们打他怎么了？”男人蛮不讲理，“这孩子不听话，就该打！我们花了钱的，他就得跟我们走！”

“钱我还给你们！”海奶奶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那是她准备给孩子们买米的钱，她数出当初那对夫妻给的三百块，扔在他们面前，“拿着你们的钱，滚！我孙子不稀罕你们收养！”

男人捡起钱，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贪婪：“就这点？我们这几天给这孩子吃的穿的，还有他弄坏的窗户，怎么也得再加一百！”

“你不要脸！”海天冲上前，挡在海奶奶面前，“你们打了我弟弟，我们没让你们赔钱就不错了，还敢要讹钱？”

“小屁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男人伸手就要推海天，被海蓝一把拦住。

“我们没有钱！”海蓝梗着脖子，“要么你们现在就滚，要么我们就去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你们虐待孩子！”

那对夫妻对视一眼，大概是怕把事情闹大，男人啐了一口：“晦气！走！”说完，拉着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了，海丽赶紧把门关上，插上插销。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海露压抑的抽泣声。

海奶奶抱着海露，心疼地摸着他脸上的伤：“以后再也不送你走了，奶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把你们五个都拉扯大！”

“奶奶……”海露在她怀里蹭了蹭，小声说，“我再也不离开奶奶了。”

孩子们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海露。海丽把自己攒的糖拿出来，塞给海露：“吃块糖就不疼了。”海蓝把红药水递给海奶奶，让她再给海露涂一遍。海天走到门口，警惕地看着外面，生怕那对夫妻再回来。海雅则在小本本上写“以后保护你”，举到海露面前，小脸上满是认真。

海露看着哥哥姐姐们，又看了看海奶奶，抽噎着笑了，把糖剥开，递到海奶奶嘴边：“奶奶吃。”

海奶奶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心里却比糖还甜。她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有多糊涂，幸好，海露回来了，这个家又完整了。

晚上睡觉前，海奶奶烧了热水，给海露好好洗了个澡。洗干净后才发现，他身上的伤比想象中更多，胳膊上、背上全是青紫的痕迹，看得海奶奶眼泪直流，一遍遍地说：“是奶奶不好，奶奶对不起你。”

海露却懂事地说：“奶奶不怪你，是他们坏。”

睡觉的时候，海露紧紧挨着海奶奶，一只手还攥着海奶奶的衣角，生怕夜里又被人带走。海丽和海雅睡在另一边，时不时给海露掖掖被角。海天和海蓝睡在对面的小床上，也没睡踏实，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海奶奶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们，心里百感交集。胸口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可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是啊，日子是苦，她的身体也不好，可只要孩子们都在身边，平平安安的，再苦再难，她都能扛过去。

第二天一早，海露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枕边放着一颗用彩纸折的小星星，是海雅折的。他拿起星星，跑到海雅面前，笑着说：“谢谢四姐！”

海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笑了，在小本本上写“以后我们保护你”。

海丽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几个捡来的野果子：“海露，给你吃，可甜了！”

海天和海蓝也走过来，海天拍着胸脯说：“海露，以后谁敢欺负你，就告诉大哥，大哥揍他！”

海露看着哥哥姐姐们，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海奶奶看着这一幕，笑着擦了擦眼角。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孩子们身上，暖洋洋的。她知道，昨天的伤痕或许还在，可失而复得的温暖，已经悄悄抚平了那些褶皱。这个家，虽然破旧，虽然贫寒，却因为这份紧紧相依的亲情，变得无比坚固。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准备去做饭。不管以后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