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11章 烛光里的期盼

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海奶奶家那扇掉了漆的木门虚掩着，屋里飘出淡淡的煤油味，混着孩子们抑制不住的兴奋。

一张缺了腿的木桌被海雅用几块砖头垫得稳稳的，上面放着那个用透明盒子装着的小蛋糕。蛋糕不大，也就比海露的脸稍大些，奶油是浅浅的黄色，上面挤了几朵歪歪扭扭的奶油花，最顶端摆着一颗红得发亮的樱桃，旁边还散落着几颗切成小块的黄桃，看得人心里发甜。

五个孩子围坐在桌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蛋糕，谁也没说话，屋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海丽的手在桌布上蹭了蹭，指尖还残留着昨天抱着粉色书包时的触感。她偷偷瞥了一眼蛋糕上的樱桃，心里像被小针扎了一下，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三姐，你咋了？”海露凑过来，小鼻子嗅了嗅，眼睛还黏在蛋糕上，“是不是也想吃啊？我刚才闻了，好香呢。”

海丽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海天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等给奶奶过完生日，我就去给你找好看的布，让奶奶给你做个新书包，比那个粉色的还好看。”

海丽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谁稀罕。”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海蓝把桌上的火柴盒往海天面前推了推：“大哥，蜡烛呢？等奶奶回来了，咱们就点蜡烛。”

“在这儿呢。”海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粉色的小蜡烛，是买蛋糕时老板娘送的，“等奶奶进门，咱们就点亮。”

海雅在旁边的小本本上写着“奶奶快回来了”，写完又觉得不对，划掉重写，改成“奶奶回来会笑的”，写完举起来给大家看，眼睛弯成了月牙。

就在这时，海露的小手像只灵活的小爪子，悄悄伸向蛋糕上的黄桃块。他的指尖都快碰到黄桃了，被海天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在手上。

“啪”的一声轻响，海露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缩回来，委屈地看着海天：“大哥……”

“奶奶没回来，谁也不许动。”海天板着脸，却没真生气，“等奶奶来了一起吃，才有味道。”

海露噘着嘴，把那只沾了一点点奶油的小手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奶油的甜味在舌尖散开，他眼睛一亮，小声说：“真甜。”说完，赶紧把手背到身后，乖乖坐好，“我知道了，等奶奶。”

大家都被他那副馋样逗笑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海丽看着海露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拿到新书包时的样子，心里那点失落彻底没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糖纸包着的硬糖，塞到海露手里：“先吃这个垫垫，等会儿蛋糕让你多吃一块。”

海露惊喜地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谢谢三姐！”

海蓝也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皱巴巴的图画书，翻到画着蛋糕的那一页：“你们看，书上的蛋糕比咱们这个还大，以后等咱们有钱了，给奶奶买个那么大的。”

孩子们凑过去看，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我要在大蛋糕上放满草莓！”海丽说。

“我要放巧克力！”海露举着小手。

海雅在小本本上写“放好多水果”。

海蓝笑着说：“还要插六十六根蜡烛，代表奶奶六十六岁。”

海天点头：“对，到时候咱们一起给奶奶唱生日歌。”

他们想象着大蛋糕的样子，笑得像群小麻雀，把屋里的昏暗都驱散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有海奶奶咳嗽的声音。

“奶奶回来了！”海露第一个跳起来，差点把桌子撞翻。

海天赶紧把蜡烛插进蛋糕中央，海蓝手忙脚乱地划着火柴，海丽和海雅赶紧跑到门口，准备开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海奶奶背着工具袋，佝偻着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疲惫，看到门口的孩子们，愣了一下：“你们咋不写作业，在这儿等着干啥？”

“奶奶！”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着，海蓝“噌”地一下把蜡烛点亮了。

橘黄色的烛光跳动着，照亮了小小的蛋糕，也照亮了海奶奶惊讶的脸。她看着桌上的蛋糕，又看看孩子们满是期待的眼神，手里的工具袋“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抹布和捡来的塑料瓶滚了出来。

“这……这是……”海奶奶的声音都抖了。

“奶奶，生日快乐！”五个孩子仰着小脸，齐声喊道，声音清脆又响亮。

海奶奶看着烛光里孩子们的笑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这一辈子，过过六十六个生日，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有蛋糕，有蜡烛，有这么多孩子围着她喊“生日快乐”。

“你们……你们这是瞎花钱……”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只剩下哽咽。

“不贵的奶奶，”海天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工具袋，“是我们自己挣的钱买的。”

海丽也说：“奶奶，你快尝尝，可甜了。”

海雅拉着海奶奶的手，把她往桌子旁边拽，小本本上写着“快吹蜡烛”。

海奶奶被孩子们簇拥着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根跳动的烛光，感觉眼睛里像进了沙子，热乎乎的。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许愿。许完愿，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蜡烛轻轻一吹，烛光晃了晃，灭了，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吃蛋糕喽！”海露欢呼着，伸手就要去抓。

“我来切。”海天拿起桌上那把唯一还算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把蛋糕切成六块。最大的一块给了海奶奶，剩下的五块，他尽量分得分量差不多，递给弟弟妹妹们。

海奶奶拿起自己那块蛋糕，看着上面的奶油花和黄桃块，舍不得下口。她把那块黄桃挑出来，放进海雅碗里：“雅儿吃，你最爱吃水果了。”

海雅摇摇头，又把黄桃夹回海奶奶碗里，在小本本上写“奶奶吃”。

海丽也把自己碗里的樱桃夹给海奶奶：“奶奶，这个甜。”

海露咬了一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说：“奶奶，你快吃呀，真的好好吃。”

海蓝说：“奶奶，这是我们大家的心意，你不吃我们都不吃了。”

海奶奶看着孩子们，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泪光。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奶油的甜，黄桃的酸，混在一起，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复杂也最好吃的味道。

“好吃，真好吃。”她笑着说，声音里带着哽咽。

孩子们见她吃了，也都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蛋糕不多，每个人很快就吃完了，可大家都咂咂嘴，好像嘴里还留着奶油的甜味。

海雅把自己没舍得吃的那口蛋糕用勺子舀着，递到海丽嘴边，海丽愣了一下，张嘴吃了下去，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

海露舔着碗边的奶油，对海奶奶说：“奶奶，明年我还让大哥给你买蛋糕，买个更大的！”

“好，好。”海奶奶笑着点头，摸了摸他的头，“我们露儿真乖。”

海天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每年奶奶的生日，都要给她买蛋糕，要让奶奶每天都像今天这么高兴。

夜色渐深，孩子们都睡熟了。海奶奶坐在灯下，看着桌上那个空了的蛋糕盒子，心里暖融融的。她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打算明天洗干净，给孩子们当文具盒用。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的白发上。她拿起针线，继续给海丽缝那个答应好的新书包。布是她从废品站捡来的碎花布，虽然有点旧，可洗干净了，花色还挺好看。

她缝得很慢，眼睛不好，穿针都要费半天劲，可每一针都缝得格外认真。她知道，孩子们想要的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份心意，一份被疼爱的感觉。

就像那个小小的蛋糕，虽然不贵重，却盛满了孩子们对她的爱；就像海丽舍得卖掉的那个粉色书包，里面装着的，是孩子最纯粹的孝心。

这一夜，海奶奶睡得格外香。梦里，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根跳动的烛光，看到了孩子们围着她笑，笑得像一群小太阳，把她的心都照亮了。她知道，只要有这些孩子在，再苦的日子，也能品出甜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