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8章 超市里的风波

鱼汤的鲜香味还萦绕在小屋里，海奶奶看着碗里被孩子们推来让去的鱼肉，眼眶一热。她拿起筷子，小心地把鱼夹成几段，剔掉能看见的细刺，往每个孩子碗里分了一块。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海奶奶笑着说，自己却只夹了点汤里的野菜。

“奶奶也吃。”海天把自己碗里的鱼往海奶奶面前推。

“是啊奶奶，你也吃一块。”海蓝和海丽也跟着劝。海雅更是放下筷子，在小本本上写“奶奶吃”，举得高高的。

海奶奶摆了摆手，故意皱起眉头：“你们忘了？奶奶牙口不好，这鱼有刺，万一扎着喉咙可怎么办？”她又笑了笑，“再说了，奶奶不爱吃鱼，就喜欢喝这汤。”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太相信，可看着海奶奶坚定的眼神，只好乖乖拿起筷子。鱼肉嫩嫩的，带着点野菜的清香，他们吃得小心翼翼，连一点鱼渣都没剩下。

海奶奶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心里又暖又酸。她哪是不爱吃鱼，哪是怕扎着喉咙，她是想让孩子们多吃点。这几条小鱼，在别人眼里或许不值一提，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家里，却是难得的美味。

晚上睡觉前，海奶奶把海天叫到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天儿，以后别再去河边摸鱼了，太危险了。”

海天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了奶奶，就是想让你和弟弟妹妹们吃点好的。”

“奶奶知道你懂事。”海奶奶叹了口气，“可你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要是你们出点什么事，奶奶可怎么活啊？”

海天赶紧抬起头，用力点头：“奶奶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海奶奶这才笑了，帮他理了理衣服：“快睡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海奶奶看着空荡荡的菜篮子，皱起了眉头。家里的菜早就吃完了，昨天从饭店带回来的一点剩菜也当了晚饭，今天连煮粥的米都快没了。

她正发愁，忽然想起昨天饭店王掌柜说今天盘点，关门一天。她心里一动，对正在收拾书包的孩子们说：“今天饭店关门，奶奶带你们去逛超市。”

“超市？”孩子们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只在路过时远远看过超市的玻璃门，里面亮堂堂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却从来没进去过。

“太好了！去超市喽！”海丽蹦得最高，拉着海雅的手又唱又跳。

海天和海蓝也咧着嘴笑，眼里满是期待。海雅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在小本本上写了好几个“超市”，像是怕这是梦似的。

出发前，孩子们都背上了自己的小书包。海天的书包是海奶奶用捡来的帆布缝的，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海蓝的书包是别人扔的旧书包，他自己洗干净了，还缝上了一朵布做的小花；海丽和海雅的书包是海奶奶用同一块碎花布做的，虽然简单，却是孩子们最宝贝的东西，平时都舍不得用，只有出门才背上。

超市离住处不算近，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一进超市大门，凉爽的空气夹杂着各种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亮得晃眼的灯光照得地面能映出人影，货架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商品，看得孩子们眼睛都直了。

海奶奶牵着他们的手，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她什么都没打算买，就是想带孩子们进来看看，让他们也见见这亮堂的地方。

孩子们也很懂事，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谁也没吵着要东西。路过蔬菜区时，海丽看见地上掉了几个被人挑剩下的菜叶子，还挺新鲜，就悄悄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小书包里。海天和海蓝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那些还能吃的烂菜叶捡起来，这是他们家最常见的“菜”。

走到干货区，海丽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货架上的红枣。那红枣红彤彤的，又大又圆，看着就甜。她咽了口唾沫，小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却很快移开了视线，拉着海雅往前走。

海奶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走过去轻声问：“丽儿，想吃红枣吗？”

海丽赶紧摇摇头，使劲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说：“不想吃，枣不好吃，干巴巴的。”

看着她明明馋得不行，却硬说不喜欢的样子，海奶奶心里一阵发酸。她知道这孩子是懂事，知道家里穷，舍不得让她花钱。可红枣能补血，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吃点好的。

海奶奶咬了咬牙，走到货架前，拿起一个塑料袋，小心翼翼地装了一斤红枣。她看了看价格标签，心里疼了一下，这一斤枣的钱，够他们家买好几天的米了。可看着海丽偷偷瞟过来的眼神，她还是把袋子系好，拎在了手里。

海丽和其他孩子都惊讶地看着她，海丽小声说：“奶奶，别买了，真的不好吃。”

“买都买了，回去给你们煮糖水喝。”海奶奶笑着说，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几天得更省着点花了。

她们走到收银台，海奶奶把红枣放在柜台上。收银员扫码的时候，海丽一直低着头，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海雅则好奇地看着那个滴滴作响的扫码器，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付了钱，收银员找了零钱，海奶奶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拎着红枣，带着孩子们往外走。

就在她们走到超市门口，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滴滴滴滴”声。

门口的警报器响了！

两个穿着超市工作服的保安立刻拦住了她们，其中一个高个子保安皱着眉头说：“等一下，你们身上有没付款的东西。”

海奶奶愣了一下，赶紧说：“我们就买了一斤红枣，付过钱了呀。”她把手里的购物小票递过去。

高个子保安没看小票，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海丽身后。海奶奶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海丽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

那男孩比海丽还小，个子很矮，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黑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灰，正低着头，小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发抖。

“是不是你带了东西？”另一个矮胖的保安厉声问道，伸手就要去抓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吓得往后一躲，正好撞在海丽身上。海丽下意识地护住他，抬头看着保安，大声说：“他不是跟我们一起的！”

“不是一起的？那他怎么一直跟着你们？”高个子保安怀疑地看着他们，“我看就是一伙的，想偷东西！”

“我们没有！”海天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弟弟妹妹面前，“我们什么都没拿！”

海奶奶也急了，赶紧说：“同志，我们真的就买了红枣，不信你们搜。”

周围很快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

“看着就不像好人，肯定是小偷。”

“那老太太带着几个孩子，不容易吧，说不定是弄错了。”

“那小男孩鬼鬼祟祟的，肯定是他偷东西了。”

海奶奶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看向那个小男孩，只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挪到前面，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面包，包装都没拆。

很明显，这面包是超市里的，没付钱。

小男孩的脸白得像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矮胖的保安一把夺过面包，厉声说：“好啊，还敢偷面包！跟我去办公室！”

“他不是故意的！”海奶奶忽然开口，把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后，“他肯定是饿坏了，不是有意要偷的。这面包多少钱？我来付！”

她赶紧去掏口袋，把刚才找的零钱都拿了出来，数了数，刚好够买那个面包。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故意演这出戏！”高个子保安不依不饶，“今天必须跟我们去办公室登记，不然就报警！”

“别报警！求求你们了！”海奶奶急得快哭了，“这孩子看着就可怜，肯定是遇到难处了。我付了钱，这事就算了行不行？”

孩子们也急了，海天说：“我们真的不认识他！”海丽也说：“他就是刚才跟着我们的！”海雅在小本本上写“他饿了”，举给保安看。

周围的人也开始劝：“算了吧，看这老太太也不容易，孩子估计也是饿坏了。”“是啊，付了钱就行了，别为难他们了。”

高个子保安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海奶奶和几个孩子，脸色难看地说：“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再敢来捣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完，把面包扔给海奶奶，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

海奶奶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小男孩，带着孩子们赶紧走出了超市。

一走出超市大门，海奶奶就蹲下身，看着那个小男孩，柔声问：“孩子，你没事吧？”

小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张瘦得只剩骨头的脸，眼睛很大，此刻却满是恐惧和羞愧。他看着海奶奶手里的面包，小声说：“我……我太饿了……”

海奶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把面包递给他：“快吃吧，孩子。”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噎得直打嗝。

海丽看着他，刚才的害怕和生气都没了，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慢点吃，喝点水。”

小男孩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来。他看着海奶奶和几个孩子，小声说：“谢谢你们……”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家里人呢？”海奶奶问。

小男孩低下头，眼圈红了：“我爹娘……都不在了，我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昨天也走了……我没钱，没地方去……”

海奶奶听得心里一揪，又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身边的四个孩子，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孩子，要是不嫌弃，跟奶奶回家吧。”海奶奶伸出手，“虽然奶奶家穷，可好歹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

小男孩惊讶地看着海奶奶，又看了看海天他们。海天冲他点了点头，海蓝和海丽也笑着看着他。海雅在小本本上写“一起回家”，举到他面前。

小男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用力点了点头，抓住海奶奶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谢谢奶奶……谢谢奶奶……”

海奶奶笑了，擦了擦他的眼泪：“好孩子，不哭了。以后你就是奶奶的孙子了。”她想了想，“你就叫海望吧，希望的望，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都充满希望。”

海望用力点头：“嗯！我叫海望！”

阳光照在孩子们的脸上，刚才超市里的不快仿佛都被这阳光驱散了。海奶奶拎着那斤红枣，牵着海望，身后跟着海天、海蓝、海丽和海雅，一行人慢慢往家走。

路上，海望把面包分了一半给海雅，海雅又分了点给海丽，孩子们有说有笑的，刚才的紧张和害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海奶奶看着他们，心里虽然知道家里又多了一张嘴，日子会更难，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为了这些孩子活的。苦是苦了点，可看着身边这些鲜活的小生命，她就觉得，这日子啊，总有盼头。

那斤红枣，后来被海奶奶煮成了糖水，五个孩子分着喝了。甜甜的枣香弥漫在小屋里，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让人满足。海望喝着糖水，看着身边的奶奶和弟弟妹妹们，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了。这个家虽然穷，却比任何地方都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