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26章 他的信息素是雪松与星尘（四）

黎明从地窖的应急箱里找出简易医疗包，熟练地清理伤口。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谢谢。包扎完毕时，黎明低声道，为了...你知道。

冥岚的目光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不必。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黎明冷笑，因为我是你的omega？

因为你是你。冥岚的回答让他一时语塞。

外面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冥岚打开微型通讯器，调到一个加密频道：程英，这里是冥岚。坐标已发送，需要紧急撤离。

通讯器那头传来程英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收到，舰长。星穹号已就位，二十分钟后到达指定地点。林氏的战机刚刚离开近地轨道。

林氏？黎明挑眉，你确定是他们？

冥岚关闭通讯器：战机没有标识，但机动方式是林氏私人军队的特色。他们雇佣的前联邦飞行员都喜欢那种花哨的翻转。

黎明靠在墙上，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肾上腺素退去后，逃生时的每一处擦伤都开始疼痛。

为什么？他轻声问，为什么林氏这么想杀我？甚至不惜在近地轨道动手？这太冒险了。

冥岚沉默片刻：不止是你。他们想杀我们两个。

因为我父亲说的技术？那个量子通讯原型？

部分原因。冥岚调整了一下绷带，但还有更重要的...

黎明突然想起芯片上的信息：比如你在调查十五年前的空难？

冥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不重要。黎明向前倾身，尽管全身疼痛，但眼神锐利，重要的是，为什么一个联邦舰长会对一起民用飞船事故感兴趣？那场空难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与你有什么关系？

地窖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冥岚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但黎明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是民用飞船。冥岚最终开口，声音低沉，你母亲的飞船当时搭载了军方机密物品。官方记录是意外，但实际上...

是击落。黎明接过话，心脏狂跳，我父亲一直这么怀疑，但没有证据。你...你有证据？

冥岚摇头：还不够。但我知道谁有。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这次是熟悉的联邦军频段。冥岚站起身：救援到了。这个话题...等安全后继续。

黎明想追问，但冥岚已经推开地窖门。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Alpha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也格外孤独。

程英亲自带队接应他们。回到星穹号后，黎明被军医团团围住做全面检查，而冥岚则立刻前往舰桥听取汇报。

直到晚上，黎明才再次见到冥岚。他正坐在自己舱室的床上，研究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数据芯片。门铃响起时，他下意识藏起了芯片。

进来。

冥岚走进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制服，右手上的绷带也重新包扎过。他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

医疗报告显示你只有轻伤。冥岚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明天我们需要返回新地球，参加联邦年度晚宴。

黎明皱眉：在这种时候？我们刚被袭击！

正因如此。冥岚递过数据板，林氏通过政治盟友施压，如果我们缺席，等于承认自己心虚。而且...

而且什么？

晚宴是情报交换的最佳场所。冥岚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是想知道空难的事吗？那里有人能提供答案。

黎明审视着冥岚的脸，试图找出任何欺骗的痕迹。但Alpha的表情如同深潭，看不出任何波动。

他最终同意，但我有条件——我要知道所有你掌握的关于我母亲空难的信息。不是筛选过的版本，是全部。

冥岚点头：成交。作为交换，你需要配合我演戏。晚宴上我们必须表现得像一对恩爱夫妻。

黎明忍不住笑了，所以现在我们是商业伙伴了？

暂时。冥岚转身离开，但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黎明...有些真相可能会伤害你。确定要知道？

黎明握紧拳头：比起被蒙在鼓里，我宁愿痛苦地清醒。

冥岚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后轻轻点头离开。

门关上后，黎明重新拿出数据芯片。这次他注意到文件底部有一个隐藏图层，破解后显示出一张模糊的照片：一艘飞船的残骸，旁边站着几个穿军服的人。虽然分辨率很低，但其中一个人的轮廓莫名眼熟...

第二天傍晚，黎明站在星穹号的更衣室里，任由机器人助手为他调整礼服。这套深蓝色的军装式礼服是冥岚派人送来的，剪裁完美贴合他的身形，左胸别着黎氏家徽和星穹号的徽章并列。

黎少爷，舰长在机库等您。程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黎明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像个真正的舰长配偶，这感觉奇怪又新鲜。

冥岚已经在穿梭艇旁等候，一身纯黑军礼服衬托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姿。看到黎明时，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准备好了？冥岚问。

黎明点头，突然注意到冥岚胸前除了军功章外，还别着一枚小小的蓝宝石胸针——与他母亲常戴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

冥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家族遗物。适合正式场合。

穿梭艇降落在联邦大厦顶层。透过舷窗，黎明看到无数闪光灯正对准他们的着陆点。这场晚宴是年度最重要的政治社交活动，全联邦的权贵都会出席。

记住，冥岚在舱门打开前低声道，我们很恩爱，很幸福，对林氏毫无戒心。

黎明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挽住冥岚的手臂：放心，亲爱的，我演技一流。

镁光灯如暴雨般袭来。冥岚的手轻轻覆在黎明手上，温暖的触感意外地令人安心。他们并肩走过红毯，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和窃窃私语。

舰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董事带着假惺惺的笑容走近，真高兴看到你们平安无事。听说昨天发生了...意外？

冥岚的表情纹丝不动：小故障而已。黎明的应急处理很出色。

是吗？林董事的目光在黎明身上打量，没想到黎少爷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黎明甜甜一笑：我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才能，林董事。比如分辨哪些人是笑面虎。

林董事的笑容僵住了。冥岚适时地轻咳一声：失陪，我们需要向议长问好。

走远后，冥岚低声道：挑衅不是好策略。

但很爽。黎明咧嘴一笑，突然感到冥岚的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捏。这个意外的亲密动作让他差点跳起来。

有人在观察我们。冥岚的嘴唇几乎贴到他耳畔，右后方柱子旁，穿灰西装的那个。

黎明假装整理领结，借机瞥了一眼。那是个瘦高的Alpha，正假装喝酒，但目光一直锁定在他们身上。

联邦安全局的沃克上校。冥岚带着他缓步走向舞池，也是调查委员会成员，负责审核黎氏的技术资质。

音乐适时地变成一支慢舞曲。冥岚自然地搂住黎明的腰，将他带入舞池。黎明本想抗拒，但意识到这是最好的私密交谈场所——周围的音乐和人群能有效阻挡窃听。

沃克掌握着什么？黎明配合着冥岚的步伐，两人的舞姿出奇地协调。

你母亲空难的黑匣子片段。冥岚的手在他腰间微微收紧，只有他有权接触完整档案。

黎明差点踩错步子：你怎么知道？

三年调查不是白费的。冥岚带着他转了个圈，巧妙地靠近沃克所在的方向，我需要你制造一个 diversion。

什么类型的？

足够让沃克离开他的保镖五分钟。

黎明轻笑，突然挣脱冥岚的怀抱，大步走向沃克。他故意踉跄了一下，撞进那位上校怀里。

哦！真抱歉，上校。黎明夸张地眨着眼，这些高跟鞋太难驾驭了。

沃克不得不扶住他：没...没关系，黎少爷。

您一定是沃克上校吧？黎明紧抓着对方的手臂不放，我父亲常提起您，说您是委员会里最公正的成员。

他一边说一边将沃克带向露台方向，同时感觉到冥岚已经悄然离开舞池。五分钟后，当沃克开始有些不耐烦时，黎明假装突然头晕，顺利脱身。

冥岚在约定的 rendezvous 点等他，表情比平时更加冷峻。

拿到了？黎明小声问。

冥岚微不可察地点头：不够时间复制全部，但有关键片段。我们得走了，沃克很快会发现数据被盗。

他们正准备悄悄离开，大厅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联邦议长站在中央舞台上，敲杯示意安静。

尊敬的各位来宾，很抱歉打断这个美好的夜晚。议长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但我刚接到紧急通知——第七舰队指挥官冥岚上校被临时召回总部，接受特别问询。

全场一片哗然。黎明感到冥岚的手臂瞬间绷紧。

什么罪名？有人大声问。

议长的目光直直看向冥岚：涉嫌泄露军事机密给商业实体。即日起，冥岚上校被暂停所有指挥权。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黎明感到一阵寒意——林氏的动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

冥岚的表情依然平静，但黎明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豹子。

误会。冥岚的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我愿意全力配合调查。

就在安保人员向他们走来时，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冥岚一把抓住黎明的手腕。

跟我来。Alpha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

他们借着混乱溜出大厅，冲向紧急楼梯。身后传来嘈杂的喊声和脚步声，但冥岚似乎对这座建筑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你怎么——

侦察基本功。冥岚打断他，推开一扇隐蔽的服务门，程英在楼下等我们。

他们成功躲过追捕，登上程英准备的悬浮车。车子刚升空，黎明就看到联邦大厦周围亮起了警用封锁线。

情况有多糟？黎明问。

冥岚打开从沃克那里偷来的数据：取决于这段录像的内容。

全息投影器在空中显示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一艘民用飞船在太空中爆炸，紧接着是一段音频片段。

确认目标已清除。一个冷酷的男声说道，所有证据都会指向推进系统故障。

黎明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是他母亲的飞船！但更令他震惊的是接下来的画面——一个身穿高级军服的男人站在指挥中心，侧脸清晰可辨。

冥...冥元帅？黎明转向冥岚，声音发抖，你的养父？

冥岚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沉：这就是我调查了三年的真相。

突然，程英的通讯器响起。她听了几句，脸色大变：舰长！星穹号报告遭到攻击！是伪装成海盗的精英部队！

冥岚立刻切换成指挥官模式：全速返回。通知舰上准备战斗状态。

悬浮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太空港。黎明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灯光，思绪一片混乱。冥岚的养父可能参与谋杀他母亲？为什么？这一切与林氏又有什么关系？

当他们赶到太空港时，战斗已经开始。星穹号被三艘伪装成货船的战舰围攻，能量护盾已经降到60%。

该死！程英骂道，他们封锁了登舰通道！

冥岚已经打开通讯器：星穹号，这里是冥岚。启动协议，授权码Alpha-tango-7-9-0。

通讯器那头传来急促的确认声。几秒钟后，星穹号的武器系统突然全部激活，一轮精准的齐射直接摧毁了一艘敌舰的引擎。

我们得强行登舰。冥岚抓起两把脉冲枪，递给黎明一把，会用吗？

黎明熟练地上膛：考古队经常遇到太空强盗，记得吗？

他们登上紧急穿梭艇，在炮火中冲向星穹号。一枚导弹几乎擦着穿梭艇飞过，剧烈的震动让黎明撞在舱壁上。

抓紧！冥岚操纵穿梭艇做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规避动作，险险避过又一波攻击。

当他们终于通过紧急舱门登舰时，舰内已经多处起火。冥岚立刻接管指挥权，而黎明则被安排在安全区域。

护盾只剩30%！战术官大喊。

冥岚快速扫过战术屏幕：调整护盾频率，与他们的武器谐振。同时准备量子鱼雷，目标敌方指挥舰。

谐振需要精确计算！武器官急道，我们没有——

我来。黎明突然走上前，调出战术计算机，我母亲的研究包括护盾动力学。

冥岚看了他一眼，简短地点头。黎明迅速输入一系列参数，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十五秒后，系统显示谐振匹配成功。

护盾频率调整完毕。黎明报告，他们下一轮攻击会反弹回去。

正如预测的那样，敌方的主炮齐射被完美反弹，重创了一艘敌舰。冥岚抓住机会发射量子鱼雷，直接命中指挥舰的弹药库。巨大的爆炸照亮了整个太空港。

剩下的敌舰见势不妙，迅速撤退。舰桥上响起一阵欢呼，但冥岚的表情依然凝重。

全舰损伤报告。他命令道，医疗组准备接收伤员。

就在这时，一枚漏网的导弹突然从盲区袭来。黎明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冥岚已经转身扑向他，将他护在身下。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舰桥一侧的观景窗。冥岚的背部被飞溅的碎片击中，鲜血瞬间浸透了黑色制服。

冥岚！黎明接住倒下的Alpha，触手一片湿热。舰桥上的应急灯亮起，在血色中闪烁。

医疗机器人迅速赶到，但冥岚已经失去意识。当医护人员将他抬上担架时，黎明听到Alpha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他俯下身，听到冥岚微弱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