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那微弱的灯光,像一束来自天堂的指引,吸引着安然那疲惫不堪的身体。她赤着脚,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疼痛从脚底传来,却比不上心头的焦灼。
夜风呼啸而过,卷起她单薄的白色丝质睡裙,勾勒出玲珑却又显得脆弱的身形。她浑身狼狈,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眼眶肿胀,像误入凡尘的仙子。
便利店的玻璃门发出一声轻响,安然走进那狭小而温暖的空间。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样普通的世界了?
柜台后,一个睡眼惺忪的店员抬起头,看到安然这副模样,眼神中瞬间充满了警惕。
“你……想买什么?”店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安然的心猛地一沉,她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恐怕与夜闯便利店的流浪汉无异。她垂下眼,想解释什么,可嘴唇干裂,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货架上的手机充值卡,又看了看冰柜里各种色彩鲜艳的饮料。她没有钱,没有身份,此刻的她,一无所有。
这里,给不了她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安然没有再停留。她转身,走出便利店,重新回到那片漆黑的夜色中。心底那股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她必须找钱。
可一个身无分文,衣衫褴褛的女人,如何在深夜的城市里,弄到钱呢?
安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丝质睡裙上。这裙子,虽然被折腾得有些褶皱,但其剪裁和布料的质感,依然能看出它的不凡。那是司徒瑶亲手为她挑选的款式,材质当然顶级。
她想起司徒瑶给她买过的那些昂贵衣裙。那些衣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随便一件,都能让她买下好几张逃离的车票。
她不能再回那个牢笼拿东西了。
但……也许,这件穿在身上的裙子,能值些钱?
安然压下心头所有的羞耻,开始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寻找着任何一个,能在深夜里,将她身上这件“睡衣”,换成钱的地方。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街道两旁,只有偶尔亮起的霓虹灯,为她指引着方向。她的脚底,已经被冰冷的水泥路面磨得生疼,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只知道,她必须找到钱。
她不能就这么倒下。
终于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营业到深夜的二手服装店前,安然停下了脚步。店里灯光昏暗挂满了各种廉价而老旧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哟,小妹妹这么晚了,想买点什么?”一个中年男人,从柜台后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安然。他的目光,在她那件丝质睡裙上,多停留了几秒。
安然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沙哑着嗓子,小声地,问道:“……老板,我想,把这件衣服,卖掉。”
男人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他上下打量着安然,虽然她的脸蛋苍白,但那出众的容貌和气质,以及身上那件明显价格不菲的睡裙,都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小妹妹,你这衣服,可不便宜啊。”男人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确定,要卖?”
安然感受到他眼神中的贪婪,心头一紧。她知道,自己可能遇到麻烦了。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确定。”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定。
男人看着她,又看了看她那双,露出在睡裙下、雪白的双腿。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拿起安然手中的裙子,仔细地,打量着布料和做工。
“行,看你这衣服,面料不错,看样子,也是个大牌货。”男人说着,从柜台下,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安然,“……给你五百,怎么样?”
五百!这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接过钱那几张冰冷的钞票,此刻在她手里却像是一团温暖的火焰。
“谢,谢谢……”安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男人看着她那双贪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他从柜台里,拿出几件,廉价的、宽大的旧T恤和牛仔裤,扔在柜台上,“……自己挑几件,穿上吧。别光着身子,出去晃悠。”
安然没有多言。她拿起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和一条,同样宽松的牛仔裤冲进试衣间迅速地将自己那具,布满了青紫痕迹的身体包裹起来。
走出试衣间,安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被温暖的布料包裹了起来。她又拿了一双最便宜的、拖鞋穿在脚上。
男人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妹妹,现在,不冷了吧?”
安然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家,破旧的二手服装店。
重新回到夜色中,安然的心情却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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