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皇陵的苍柏在暮色中抖落残阳,守陵人老赵头正佝偻着身子给明楼换瓦,眼角余光瞥见山道上驰来一队玄色劲装骑士。为首者腰悬青铜令牌,马蹄踏碎落叶的声响惊起寒鸦,那是缉捕司独有的快骑。他认出领头者正是上官云天,掌心霎时沁出冷汗——三十年前随皇必成戍守北疆时,他见过这位铁面阎罗的画像。
老赵头不动声色地将瓦刀插进腰间,借着转身取灰桶的动作,食指在青砖上叩出三短两长的暗号。墙根下假装打盹的樵夫猛地睁眼,摸了摸怀里温热的虎符腰牌,抄起柴担便往密道钻。半个时辰后,这枚沾着松针的腰牌便出现在镇国公府的暖阁里。
上官云天亲赴皇陵?皇必成捏碎了茶盏,碧螺春混着血珠溅在明黄蟒纹锦袍上。他望着窗外沉沉暮色,指甲掐进掌心:当年藏在无字碑下的东西......话音未落,檐角铁马突然发出刺耳铮鸣,二十名青狼卫已如鬼魅般集结在庭院,刀光映着残月,将朱漆大门照得一片惨白。
四更天的京城还浸在墨色里,星子稀疏地缀在檐角,更鼓声残响未绝时,皇天桓已带着心腹策马冲出东直门。玄甲卫队护着三辆素帷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闷响被晨雾吸噬,只余下马蹄铁擦过地面的火星子,转瞬即逝。
城西别院的角门却迟迟未阖。皇文建攥着玉佩的指节发白,柳姨娘孕吐得厉害,夜里又受了惊吓,此刻正由丫鬟扶着干呕,月白襦裙下摆沾着泥点,连件得体的衣裳都穿不利索。再等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腰间佩剑撞在门环上,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宿鸟。
梆子声突然急促起来。街角骤然亮起的火把如流萤般涌来,玄甲卫的制式铠甲在火光里泛着冷光。皇文建猛地将柳姨娘拽进影壁后,青石板路上已响起整齐的靴底叩击声,奉陛下令,捉拿叛党皇文建——黑夜中,箭矢如流星般疾驰而过,划破了浓重的夜雾,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这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让人毛骨悚然。
他,那个精心策划了这一切的人,早已将柳姨娘乔装打扮成了一名普通的奴仆。此刻,柳姨娘正战战兢兢地跟随着佃户皇老六,从镇国公府的狗洞中艰难地爬出。这个狗洞本是为了方便府中的狗出入而设,如今却成了他们逃生的通道。
与此同时,皇文建则带领着一群护卫,紧紧守护着妻妾儿女乘坐的马车,从正门杀出。他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随着他的挥剑,剑刃与对方的枪阵碰撞,溅起一串火星。然而,就在剑刃触及枪阵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皇文建的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
马车内,皇家的妇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声尖叫,但叫声却在喉咙处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一般。她们惊恐万分地蜷缩在一起,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和无助。
文建兄,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束手就擒吧!为首的将领上官云天高声喊道,同时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皇文建凝视着对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花园里,管家皇必成对他说过的话:若事败,我在城外备了三匹汗血马。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妻妾女眷们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四处奔逃,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逃亡。而远处的更鼓声也在这一刻停歇,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恰好落在了皇文建逐渐失焦的瞳孔里。
就在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毫不屈服地面对缉捕司的捕快时,悲剧发生了。捕快们手中的长枪无情地刺穿了他的手臂和大腿,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皇文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溅落在一个尚未完成的绣样上,那原本应该是一只衔着灵芝的美丽锦雀,但此刻却被暗红的血渍浸染,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无力地扑棱着翅膀,缓缓地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的朱漆大门也被三道玄铁封条紧紧地封住,那封条上“缉捕司”三个大字在暮色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
府内,残灯在风中摇曳,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四周。四百余口家眷和仆役们蜷缩在抄手游廊下,他们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着,瑟瑟发抖的身影投射在青砖地上,宛如鬼魅一般。
谁也说不清那一百三十八人是如何消失的。寅时三刻缉捕司合围时,西跨院的狗洞还沾着新鲜泥土,角门铜锁上的划痕带着仓促。管家皇必成惯穿的青布袍遗在太湖石后,内衬夹层里露出半张泛黄的舆图,墨迹圈着城郊乱葬岗的位置。皇必成收到了消息后,让他们迅速的逃跑,那些机灵胆大,武艺高强之人迅速的逃出了镇国公府。
皇天桓的书房窗棂被利刃劈开寸许缝隙,紫檀木书案上,那方传家的羊脂玉印旁,镇纸下压着半截烧焦的密信。风穿堂而过,卷起纸灰贴在世代忠良的匾额上,恍若给金字蒙了层血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