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梧桐叶刚沾了些秋意,殿内却透着不同寻常的暖意。自从玫常在白蕊姬诊出有孕,这方宫苑便成了后宫瞩目的焦点——不是因着恩宠盛极,而是那不足三月的胎气,像颗悬在半空的琉璃珠,既让白蕊姬不敢踏出宫门半步,也引着有心人频频前来“探望”。
这日,宫道上的青砖还沾着晨露的湿意,金玉妍便携着纯嫔苏绿筠来了永和宫。她穿一身石榴红撒花旗装,领口滚着金线,头上簪着支赤金嵌红宝的凤凰步摇,走起来珠翠叮当,透着几分张扬的活气;苏绿筠则是一身石青色素面旗装,只簪了支碧玉簪,手里攥着块绣着缠枝莲的帕子,神色间带着几分温顺的笑意。
“妹妹可算盼着你们来了!”白蕊姬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杏色绣兰草的锦被,原本略显尖细的眉眼因有孕柔和了些,只是脸色仍透着几分孕期的苍白。见两人进来,她连忙让侍女扶着起身,语气里带着真切的热络——这些日子困在宫里,除了弘历偶尔来瞧,也就金玉妍来得最勤,陪她说话解闷,倒让她对这位平日里不算亲近的金贵人多了几分好感。
金玉妍快步上前,伸手虚扶了一把,笑着打趣:“妹妹这胎气金贵,可别乱动。我今日特意拉着纯嫔姐姐来,是想让她给你传授些生养的门道——纯嫔姐姐可是养出三阿哥那样白白胖胖的好孩子,经验最足了!”
苏绿筠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三阿哥永璋是她在后宫唯一的依靠,也是她最愿与人提及的骄傲,当下便在白蕊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嘛,当年我怀永璋的时候,前三个月孕吐得厉害,别说鱼虾了,连口米粥都咽不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还是后来太后赏了些安胎的蜜饯,才慢慢能吃下东西。”她说着,目光落在白蕊姬的小腹上,语气带着几分羡慕,“我瞧着妹妹倒比我当年稳当,气色虽不算顶好,却没见着孕吐的难受模样,想来这孩子是个心疼额娘的。”
白蕊姬摸了摸小腹,脸上泛起一抹柔软的笑意:“许是吧,就是夜里总睡不安稳,总怕动静大了惊着孩子。”
“姐姐可别藏着好法子不告诉我们呀!”金玉妍忽然插了话,手里把玩着腕上的金镯子,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前儿听宫女说,有孕时多吃鲜活鱼虾,将来孩子生下来既白净又聪明,纯嫔姐姐当年怀三阿哥,是不是也常吃这些?”
苏绿筠连忙点头,语气愈发恳切:“可不是嘛!后来我能进食了,皇上特意让御膳房每日送新鲜的鱼虾,说海里的东西养人。不光鱼虾,牛羊肉、时令瓜果也得换着吃,我那时一顿能吃小半只烤羊腿呢!”她说着,还不忘叮嘱白蕊姬,“妹妹也得多吃些,胎气才稳,将来孩子也壮实。”
白蕊姬听得仔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锦被的边角——她出身乐籍,在宫里本就底气不足,如今有了身孕,更是盼着能生下个健康的孩子站稳脚跟,当下便把苏绿筠的话记在了心里。三人又闲聊了些家常,从御膳房的新菜式说到三阿哥近日的趣事,苏绿筠说得眉飞色舞,金玉妍偶尔搭话,句句都顺着苏绿筠的心意,白蕊姬则静静听着,偶尔点头附和,殿内气氛倒显得格外融洽。直至日头偏西,苏绿筠才想起三阿哥还等着她回去,两人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永和宫,苏绿筠还在念叨着白蕊姬的胎气,金玉妍却借口风吹得头疼,先一步与她分道。回到自己的启祥宫偏殿,金玉妍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了心腹侍女贞淑在身边。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金玉妍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坐在镜前,伸手拔下头上的步摇,赤金的簪身映着她眼底的冷光。贞淑上前为她卸着首饰,低声问道:“主儿今日拉着纯嫔娘娘去永和宫,是打算借着纯嫔娘娘的手,促成玫常在的事?”
“纯嫔?”金玉妍冷哼一声,指尖划过镜面上的花纹,语气里满是不屑,“她那点心思,除了三阿哥就没别的了,拉她进来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她当个幌子,免得旁人疑心到我头上。”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惋惜,“若是素练还在,这件事本可以借着皇后的手去做——皇后本就忌惮玫常在得宠,定会顺水推舟。可如今素练没了,皇后行事愈发谨慎,只能再寻个靠山。”
“主儿是想借贵妃娘娘的力?”贞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前几日纯嫔娘娘私下里跟奴婢说,这些日子贵妃娘娘时常生气,只怕贵妃自己心里也有些主意,左右到时出了事与主儿您不相干就是了。”
金玉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曦月那人,眼红心热,见不得别人好。玫常在有孕,她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不用我推,她也会忍不住动手。”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我自己得有孕。这宫里的太医都是些不中用的,你去把我上次让你找的方子配成坐胎药,偷偷送来,切记别让任何人知道——只有我自己生下皇子,才能真正在这宫里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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