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胡同像浸在蜜里的陈皮,带着点暖烘烘的甜。张大爷拎着鸟笼刚走到槐树下,突然被一阵“滴滴”声惊得停了脚——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下,竟停着辆黑得发亮的加长林肯,车窗降下,露出胡东东那张被晒得黝黑的脸,正冲他挥手:“张大爷!我们回来啦!”
话音刚落,车门“咔嗒”打开,炎耀和炎昭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跳下来,小宇跟在后头,手里还抱着个泡沫箱,箱缝里飘出淡淡的海腥味。炎耀的T恤上印着只卡通螃蟹,是胡东东家海滩的纪念品;炎昭的牛仔裤膝盖处磨破了个洞,却沾着点亮晶晶的沙,像撒了把碎星子。
“耀小子!昭小子!”张大爷的鸟笼差点脱手,画眉鸟在笼里“啾啾”叫得欢,“可算回来了!我这鸟都快忘了紫苏爆河虾的味了!”他的喊声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水,正在胡同里遛弯的邻居们“呼啦”围过来,手里的蒲扇、遛狗绳、刚买的黄瓜都忘了顾,眼睛直勾勾盯着三个半大孩子,像看失而复得的宝贝。
“是老灶台那俩小师傅!”卖冰棍的刘叔推着车就往这边跑,冰棍箱盖都没来得及关,“我家小子念叨好几天了,说没吃着酱肉包,连奥数题都算错了!”
“快让让!我家那口子在医院等着呢!”刘婶挤开人群,手里还攥着个保温桶,“医生说他得吃点带劲的,就等昭小子的卤肘子呢!”
胡东东从林肯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泡沫箱打开,露出冰袋裹着的海蛎子和海螺,引得孩子们“哇”地叫起来。“这是给叔带的海货,”他冲屋里喊,“王大爷!耀哥说要给您露一手‘沙滩版卤海蛎子’!”
可炎耀和炎昭根本没工夫看海货。刚走到老灶台门口,就被食客们“架”了起来——程序员阿杰从店里冲出来,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拽着炎耀的胳膊就往后厨拽:“耀哥!快!我的‘学霸套餐’!再不吃我代码都要写崩了!”
屋里早就坐满了人,连灶台上的空位都被占了,有人端着碗阳春面,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根本没心思吃。看见炎耀进来,立刻有人喊:“老板!加单!要两份紫苏爆河虾!”“我要桂花凉糕!多加桂花!”“给我来十个酱肉包!冻起来慢慢吃!”
王铁柱刚把卤锅的火调小,见状直乐,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行了行了,让俩小子喘口气,刚从海边回来,一身沙子呢。”可没人听他的,有人已经把菜单递到炎昭面前,笔尖指着“酸梅汤”三个字:“昭小子,还记得我不?上次你给我加了紫苏叶,说解腻,我今儿还想喝那个!”
炎昭的脸红扑扑的,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却笑着点头:“记得!张奶奶您坐着,我这就去熬!”他把背包往墙角一扔,抓起围裙就往身上系,带子还没系好,就被人塞了把紫苏叶:“这是我家院里种的,刚摘的,比您那畦还嫩!”
后厨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炎耀往灶膛里添柴,火苗“噼啪”窜起来,映得他脸上的汗珠亮晶晶的。他抓起活河虾往清水里倒,虾在盆里蹦得老高,溅了他一脸水,引来外面一阵笑。“耀哥,还跟以前一样,虾得剪须不剪头?”帮忙的邻居阿姨问,手里的剪刀“咔嚓”响。炎耀点头:“剪头肉会散,留着须子,吃着才有股野劲!”
炎昭在另一边熬酸梅汤,陈皮、桂花、紫苏叶往罐里一撒,热水“哗啦”倒进去,酸甜的香气瞬间漫开,像只看不见的手,把屋里所有人的鼻子都勾了过去。“昭小子,你这酸梅汤里加了啥?”刚进门的城管队长使劲嗅着,“比上次还香!”炎昭往罐里撒了把冰糖:“加了点海滩的海盐,提鲜!”
王铁柱站在一旁,看着俩儿子手忙脚乱却井井有条,突然觉得手里的铁铲有点沉。他刚想上去搭把手,就被张大爷拉到一边:“让孩子们折腾,咱等着吃就成。”张大爷往灶台上瞅,“你是不知道,这几天你做的卤煮是不错,可总差那么点意思——就像咱喝二锅头,少了那口辣劲,就不叫二锅头了。”
第一个菜出锅时,屋里的喧闹声突然停了。炎耀端着“紫苏爆河虾”出来,盘子里的虾红得发亮,紫绿的紫苏丝裹在虾身上,白芝麻撒得像星星。阿杰第一个抢过筷子,夹起一只就往嘴里塞,壳脆得“咔嚓”响,虾肉嫩得一抿就化,紫苏的香在嘴里打了个转,他突然一拍桌子:“就是这味!我代码能写出花来了!”
接着是桂花凉糕。炎昭把凉糕切成菱形,黄澄澄的桂花酱从糯米缝里流出来,甜香混着米香,引得孩子们踮着脚够。“给我来一块!”“我要两块!”炎昭笑着往孩子们手里递,指尖碰到谁的手,谁就红着脸缩回去,又赶紧伸手要第二块。
最热闹的是酱肉包出锅。蒸笼一掀,白汽“腾”地冒起来,裹着酱肉的香,漫得整条胡同都是。刚遛弯回来的老李举着修鞋的锥子就往屋里冲:“给我来五个!我那口子说,没吃着这包子,广场舞都跳不齐了!”王铁柱帮着捡包子,看着笼屉里圆鼓鼓的包子,突然想起炎耀小时候,总爱偷拿刚出锅的包子喂三鹅,被烫得直哭还不肯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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