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溶洞中央噼啪作响,将巫女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她枯瘦的手指捻着三枚兽骨,骨面上的刻痕在火光里流转,像某种被遗忘的语言正在苏醒。
“三日前,西边的饮血藤开始往部落里钻。”巫女的声音带着土腥味,每个字都像从地底刨出来的,“那些藤蔓往年只在瘴气林里盘着,它们的根须……昨夜有人看见,在啃食祭坛的石板。”
沈醉靠在溶洞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穗。那剑穗是用某种妖兽的鬃毛编的,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暗哑的光泽。他眼皮微抬,视线掠过溶洞顶端垂下的石钟乳——那些石钟乳本该凝结着千年寒液,此刻却在缓缓渗着暗红的汁液,像凝固的血。
“还有南边的死水潭。”部落首领是个左臂缠着蛇皮的壮汉,他往火堆里扔了块干柴,火星溅起来,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前天夜里,潭里的水突然涨了三尺,漫过岸边的时候,带着股子……腐肉的味。”
沈醉的目光转向洞口。洞外是连绵的雨林,此刻本该是虫鸣最盛的时辰,却静得反常。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像某种巨大的生物在暗处喘息。
“异动不止这些。”巫女将兽骨扔在火堆里,骨头上的刻痕瞬间亮起,随即蜷曲成灰烬,“月圆之夜,本该沉在河底的镇魂石浮了上来,石面上的符文全褪成了黑色。更奇怪的是……部落里的孩童,这几日夜里都在说胡话。”
“说什么?”沈醉终于开口,声音比洞外的夜风还凉。
“他们说……”巫女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看见树影里站着穿黑袍的人,那些人没有脸,手里提着灯笼,灯笼里的火是绿的。”
溶洞里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首领往火堆前凑了凑,粗壮的手指攥紧了腰间的弯刀——那刀鞘上镶嵌的绿松石,此刻竟也失去了光泽,像蒙着一层灰。
沈醉站起身,走到洞口。雨林里的瘴气今晚格外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月光都穿不透。他从怀里摸出块玉佩,那是块能测妖气的灵玉,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红得像在滴血。
“妖气浓度在涨。”沈醉的指尖拂过玉佩,“比昨日卯时,涨了三成。”
“三成?”首领的声音发紧,“那神器……”
“神器暂时还安稳。”沈醉打断他,目光扫过溶洞深处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的,是部落世代守护的镇族之宝,此刻被层层符咒围着,符咒上的金光虽然微弱,却还在顽强地闪烁,“但这些异动,像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神器的防御,也试探……我们的底线。”沈醉转过身,火光在他眼底跳跃,却照不进那片深不见底的黑,“就像狼崽子围攻猎物前,总会先绕着圈子龇牙。”
巫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用袖口捂住嘴,再拿开时,袖口上沾着几点暗红的血。“不对……”她盯着那血迹,瞳孔猛地收缩,“方才算的卦象里,漏了一样。”
“什么?”
“是时间。”巫女的声音发颤,“这些异动不是零散的,它们在往一个点上凑。按照星象算……三日后,也就是下一个血月当空的时候,所有的异常都会达到顶峰。”
沈醉的视线再次落在祭坛上的神器上。那东西被黑布盖着,只能隐约看出是个柱状物,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威压。他能感觉到,那威压正在被某种力量一点点蚕食,像被蚂蚁啃噬的堤坝。
“三日前,我在东边的山脊上,发现了五具尸体。”沈醉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都是附近别的部落的猎手,死状一样——喉咙被撕开,但血流得很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首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是那些黑衣人干的?”
“不好说。”沈醉的指尖在剑鞘上敲了敲,节奏缓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但那些尸体的眼睛都瞪着,瞳孔里残留着绿光。和孩子们说的灯笼,颜色一样。”
巫女突然站起身,踉跄着走向祭坛。她颤抖着揭开黑布的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根通体漆黑的石柱,柱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在微微蠕动,像活物。
“它在发烫。”巫女的手刚触到石柱,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往年这个时候,它该是冰的,像揣着块万年寒冰。”
沈醉走过去,指尖悬在石柱上方寸许。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某种熟悉的腥甜——和他前几日在山脊上闻到的血腥味,一模一样。
“是冲着它来的。”沈醉收回手,语气肯定,“这些异动,都是在为三日后的血月做铺垫。他们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一举夺走神器的时机。”
首领猛地拔出弯刀,刀身在火光里闪着冷光:“拼了!就算拼光整个部落的人,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拼光了人,神器一样守不住。”沈醉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没有嘲讽,只有陈述事实的冷漠,“你该知道,能让天地异动的势力,不是靠蛮力就能挡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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