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的罡风卷着碎雪,打在沈醉脸上时带着冰碴似的疼。他立在白玉广场中央,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方才决战时溅上的血渍,那是对手元阳宗大弟子林岳的心头血。此刻林岳正被同门抬着往疗伤殿去,背影佝偻得像株被狂风折断的枯木,而本该属于他的金镶玉冠,正被司仪仙官双手捧着,送到沈醉面前。
“沈道友少年英雄,以一己之力连败十七位仙门翘楚,实乃本届昆仑盛会百年难遇之奇才。”司仪仙官的声音被风撕扯得有些发飘,他垂着眼不敢直视沈醉,仿佛对方眼底翻涌的寒雾会冻伤自己的道心,“按盛会规矩,此‘定岳冠’当赠予魁首,更可凭此冠入昆仑禁地‘藏锋阁’三日,任选一件上古法器。”
沈醉抬手接过金冠,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时,忽然想起三日前在生死台上,林岳曾拍着胸脯说这冠冕早已刻好他的名字。那时的林岳意气风发,紫袍玉带,身后跟着数十位追捧者,看向沈醉的眼神就像在看路边的石子。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伎俩,也敢来昆仑献丑?”当时林岳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可现在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沈醉摩挲着冠冕上雕刻的云海纹,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这些所谓的仙门骄子,平日里把“名门正派”四个字挂在嘴边,真到了生死关头,耍起阴招来比谁都熟练。
就像方才决战,林岳眼看不敌,竟暗中催动了师门禁术“血焚功”,以燃烧精血为代价换取瞬时爆发力。那猩红的血雾裹着灼热的灵力扑来时,连裁判席上的几位长老都变了脸色。可沈醉只是微微偏头,避开那道足以将青石地面熔出深坑的血光,反手甩出三道冰棱。
冰棱没入血雾的瞬间,竟化作漫天飞雪。那些雪花看似轻柔,落在林岳身上时却如附骨之蛆,瞬间冻结了他经脉中暴走的灵力。这是沈醉在决战最危急的时刻悟出的新招,他给这招取名“碎雪锁灵”,取的便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之意。
“沈道友,还请上台受封。”司仪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催促。广场周围的观礼台上,数万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沈醉身上,有惊叹,有嫉妒,也有掩饰不住的杀意。沈醉能感觉到,至少有十道隐晦的神识正试图探查他的修为深浅,其中几道的灵力波动,竟与三年前追杀他的那伙黑衣人有些相似。
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将那些窥探的神识一一挡回,同时抬步走向颁奖台。白玉铸就的高台有九十九级台阶,每一级都刻着不同的符文,据说踩在上面能感受到昆仑山脉亿万年的灵气沉淀。可沈醉走得极稳,脚下的符文闪烁的光芒在他踏出第二步时便尽数熄灭,仿佛被某种更深沉的力量压制了。
“这小子……有点古怪。”裁判席上,一位白胡子长老捻着胡须,低声对身旁的同伴说,“我刚才试着用灵识探他的修为,竟被一股极寒的气息弹了回来,就像撞上了万年玄冰。”
“何止是古怪。”另一位身着紫袍的长老眉头紧锁,“你没注意到吗?他刚才使出的那招‘碎雪锁灵’,灵力运转的法门既不属于道家正统,也不像是魔道功法,倒有点像……”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沈醉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他懒得理会。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最擅长的就是故弄玄虚。他径直走到颁奖台中央,那里早已摆好了一张紫檀木长桌,桌上除了象征魁首荣耀的定岳冠,还有一枚刻着昆仑印记的玉牌——凭这玉牌,才能进入藏锋阁。
主持颁奖的是昆仑派现任掌门,清虚真人。这位看起来不过中年模样的道人,据说已修行了五百余年,修为深不可测。他看着沈醉的眼神带着审视,手中拂尘轻轻扫过桌面,沉声道:“沈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实属难得。只是老夫听说,你三年前曾在南疆一带现身,不知师承何处?”
这话看似寻常,却暗藏机锋。三年前沈醉正是在南疆被那伙黑衣人追杀,险些殒命。若非遇到那位神秘的药农相救,他早已化作荒山孤魂。而清虚真人此刻提起此事,显然是对他的来历有所怀疑。
沈醉抬眸,目光与清虚真人对上。对方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流转,那是修为达到化神境才能有的异象。可沈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是淡淡一笑:“家师性情淡泊,不喜弟子在外提及名号。倒是晚辈想问真人一句,昆仑盛会向来只论胜负,不问出身,难道今日要破了规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观礼台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看向清虚真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玩味。清虚真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冷漠的年轻人竟如此伶牙俐齿。
他干咳一声,拂尘一摆:“小友误会了,老夫只是好奇而已。既然小友不愿说,那便罢了。”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玉牌,递向沈醉,“此乃藏锋阁玉牌,三日后卯时开启,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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