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昆仑墟的玉石阶上。
沈醉指尖捻着半枚断裂的玉简,玄铁铸就的指节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三天前刚结束的百仙宴上,他以一记“碎星指”震碎了蓬莱仙宗长老的本命法宝,此刻那枚玉简的裂痕里还凝着未散的灵气,像极了某些人眼底藏不住的怨毒。
“沈道友倒是好兴致。”
清朗的声音裹着破空之声落下时,沈醉正望着云海翻涌的天际。他没回头,只用眼角余光扫过石栏边新刻的剑痕——那是百年前某位剑修在此坐化时,剑气冲霄留下的印记,如今已被风雨磨得只剩浅淡的凹槽,像道愈合的伤疤。
来人一袭月白道袍,腰间悬着柄镶玉长剑,正是蜀山派这一代最出挑的弟子凌云霄。他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道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盒身雕刻的云海纹在暮色里流动着暗光。
“昆仑墟的风,比蜀山的更烈。”沈醉终于转过身,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凌道友特意携礼而来,莫非是想请我品鉴贵派新酿的‘流霞醉’?”
凌云霄脸上的温和笑意僵了一瞬。谁都知道去年蜀山论剑,沈醉以一杯劣酒破了他苦修十年的“醉仙步”,此刻提起“流霞醉”,无异于在揭他的伤疤。他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声音却依旧平稳:“沈道友说笑了。此次前来,是奉家师之命,送一份帖子。”
描金漆盒被呈到沈醉面前时,他嗅到了一丝极淡的异香。不是熏香,也不是灵药,倒像是某种毒草在丹炉里炙烤后的余味。他垂眸看着盒盖上的云海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断魂谷见过的毒蛛,那畜生吐丝时,蛛网上也会凝着这样若有若无的腥甜。
“凌道友可知,”沈醉慢悠悠地抬手,却没去碰那漆盒,“昆仑墟的规矩,陌生人送来的东西,得先过三关。”
凌云霄身后的小道童忍不住哼了一声:“我蜀山派乃名门正派,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名门正派?”沈醉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子,“十年前血洗望月村的‘名门正派’,五年前盗走东海龙宫定海神珠的‘正派名门’,不都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么?”他指尖突然弹出一缕真气,正正打在漆盒锁扣上。
“咔哒”一声轻响,锁扣应声而裂。
凌云霄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按向剑柄。但沈醉的动作更快,他已掀开盒盖,里面并非预想中的挑战书,而是一瓣干枯的血色花瓣,花瓣边缘蜷缩着,像只垂死的蝶。
“这是……”凌云霄瞳孔骤缩。
沈醉拈起那瓣花,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花瓣上的纹路在暮色里渐渐清晰,竟与他腰间玉佩上的裂痕完全吻合。三年前他在断魂谷重伤濒死,玉佩被毒蛛毒液腐蚀出的裂痕,此刻正被这瓣血色花瓣映照得妖异无比。
“断魂谷的‘蚀心花’,”沈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凌道友倒是费心,连这种绝迹多年的东西都能找到。”
蚀心花,闻之无色无味,触之则灵气逆行,三日之内修为尽废,七日之后心脉寸断。当年断魂谷一战,他亲眼见数位同道死在这毒花之下,尸骨都化作了黑灰。
凌云霄额角渗出细汗,强作镇定道:“沈道友误会了,此乃家师偶然所得,据说与道友渊源颇深,故托我送来……”
“渊源?”沈醉突然逼近一步,周身灵气骤然暴涨,玉石阶上的青苔瞬间结出白霜,“是想提醒我,当年在断魂谷活下来的,不该是我么?”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最后撤离时,蜀山派的人明明答应会等他,却在他被毒蛛围攻时提前引爆了谷口的阵法。若非他拼死捏碎传讯符,此刻早已是断魂谷里的一抔黄土。
凌云霄被他眼中的戾气逼得后退半步,腰间长剑“噌”地出鞘半寸,剑气割得石栏迸出火星:“沈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蜀山派诚心请你三月后赴蜀山论剑,你若不敢,便直说!”
“论剑?”沈醉低头看着掌心的蚀心花,花瓣在他灵气催动下渐渐舒展,露出中央一点漆黑的花蕊,“用毒花当请柬,这便是蜀山派的诚心?”
话音未落,那瓣蚀心花突然爆开,化作一团黑雾。沈醉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指尖凝起真气球,正欲将黑雾打散,却见黑雾在空中凝而不散,竟组成了一行血色字迹:
“三月初三,蜀山之巅,不死不休。”
字迹消散的瞬间,凌云霄突然拔剑刺来,剑气裹挟着雷霆之势,直取沈醉心口。这一剑快得离谱,完全不像名门正派的路数,倒带着几分魔道诡谲的狠辣。
沈醉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后退丈许,同时屈指一弹,那枚断裂的玉简破空而去,正撞在凌云霄的剑脊上。
“铛”的一声巨响,凌云霄只觉一股巨力涌来,长剑险些脱手,虎口震得发麻。他惊骇地看着沈醉,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的修为,早已远超去年蜀山论剑时的境界。
“凌道友这是……恼羞成怒了?”沈醉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语气依旧平淡,“既是送请柬,何必动刀动枪?还是说,有人怕我活不到三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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