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踩着剑穗上的流苏,在云海里荡出第三十七个弧度时,终于看见昆仑山脉的轮廓。那山脉像是被天工用巨斧劈出来的,峰顶覆着万年不化的雪,在日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倒比他腰间那枚刚炼化的玄冰玉还要剔透三分。
“昆仑墟三千年一开,如今恰逢仙门百年未有之变局,这场盛会怕是要比当年的‘诛魔大会’还要热闹。”身侧传来清朗的笑声,叶青羽正用折扇敲着自己的剑鞘,他那柄“流霜”剑不知饮了多少妖邪的血,此刻剑身在云气里浮动,竟泛着点胭脂般的暖红。
沈醉斜睨他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佩剑“碎影”的剑格。这剑是前几日在山下斩那只九尾狐时捡的便宜,狐妖内丹碎在剑身上,留下圈暗金色的纹路,此刻正随着他的灵力流转微微发烫。“热闹?”他嗤笑一声,“我看是麻烦。仙门那些老狐狸,一个个算盘打得比谁都精,召我们来昆仑,怕不是要把我们当棋子使。”
叶青羽闻言笑得更欢,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扇面上题的“醉卧青云”四个狂草,笔锋里藏着三分酒气,七分锋锐——那是沈醉前几日醉酒后挥毫写的。“棋子也分能反杀的和任人摆布的。”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何况,你就不好奇?那‘昆仑镜’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魔道十二宗和仙门七派同时动心?”
沈醉的眸光微沉。昆仑镜,传闻是上古神只遗留的法器,能照见过去未来,更能开启通往“鸿蒙秘境”的通道。三个月前,这面镜子在沉寂千年后突然现世,先是魔道“血影楼”倾巢而出,接着仙门“紫阳观”的长老离奇暴毙,死状竟与古籍中记载的“镜中煞”一模一样。如今仙门召集令传遍三界,明着是共商守护昆仑镜之策,暗地里怕是各怀鬼胎。
正说着,前方的云海突然翻涌起来,一道金光破开云层,化作个穿道袍的小童,稽首道:“两位仙长,掌门已在玉虚宫设下仙宴,请随小道来。”小童的声音清脆,眼神却时不时往沈醉腰间瞟,像是对那柄“碎影”剑格外好奇。
沈醉不动声色地用灵力裹住剑鞘,跟着小童往山巅走。越往上走,灵气越是浓郁,路边的奇花异草都带着灵光,偶尔有巴掌大的灵鸟掠过,留下一串悦耳的啼鸣。叶青羽一路走一路点评,说这株“凝露草”年份不够,那棵“通天木”被虫蛀了心,活像个逛市集的货郎,惹得小童频频回头,脸上满是无奈。
到了玉虚宫前,沈醉才真正体会到昆仑墟的气派。宫门是用整块暖玉雕琢而成,上面刻着上古符文,日光照在上面,符文便流转起来,化作条条金龙,在宫门上游走。宫门前站着两排弟子,个个气息沉稳,腰间佩剑皆是上品,比起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仙门杂鱼,简直是云泥之别。
“沈仙长,叶仙长,里面请。”迎客的是位白须老道,穿着紫袍,袖口绣着紫阳观的标志,正是紫阳观的观主玄阳子。他的目光在沈醉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展开笑容,“早就听闻沈仙长一剑斩九尾,叶仙长智取血影楼,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醉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淡淡颔首便往里走。叶青羽却笑着拱手:“玄阳子道长客气了,比起您当年单枪匹马闯魔域,我们这点功绩不过是小打小闹。”
两人一冷一热,倒让玄阳子有些接不上话,只能讪讪地领着他们往里走。玉虚宫的大殿极为宽敞,殿中央摆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燃着“凝神香”,烟气袅袅上升,在殿顶聚成朵莲花的形状。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左边是仙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右边则坐着些散修中的成名人物,看见沈醉和叶青羽进来,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端起侍女递来的仙茶,就听见隔壁桌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那就是沈醉?听说他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一身邪气,真该让掌门把他赶出去。”
“嘘,小声点,没看见他身边坐着的是叶青羽吗?那可是剑仙李白衣的关门弟子,不好惹的。”
“哼,剑仙的弟子又如何?这次昆仑镜现世,咱们紫阳观才该是主导,轮得到这些野路子指手画脚?”
沈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寒意。他能感觉到有好几道灵力正暗中扫过他的身体,带着探查和敌意。这些仙门中人,平日里自诩名门正派,背地里却比魔道还要龌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喊:“魔道‘焚天宫’宫主到——”
话音刚落,一个红衣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她穿着件绣满火焰纹的长袍,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个银色的面具,只露出双勾人的桃花眼。她的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气息阴冷,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仙门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不少人已经握住了腰间的佩剑。玄阳子眉头紧锁,沉声道:“赤练宫主,仙门盛会,你焚天宫来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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