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亲】夜莺颂 第78章 暴雨中的审判与诀别

六月的霍格沃茨，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压抑着最后一丝暑气。禁林边缘，古老橡树的浓荫也无法驱散塞拉菲娜心头的燥郁。

“灵视咒”，汤姆口中那近乎创世神迹的造物，在她手中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彻底撬开她渴求情报的锁孔。

一周了，距离学期结束的钟声敲响只剩七天，兰洛克藏匿巫师婴儿进行**实验的巢穴，依旧如沉入黑湖最深处的巨石，杳无音讯。

焦躁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终于，在学期结束前最后的疯狂里，她按捺不住了。

一个落单的妖精斥候，被她用束缚咒死死钉在潮湿的苔藓地上。冰冷的魔杖尖端，那根承载着梅林血脉力量的接骨木魔杖，抵住它布满褶皱、沾满泥污的额头，塞拉菲娜的冰蓝色瞳孔里，金纹如不安的蛇影疯狂游动，映衬着蓝宝石耳钉幽冷的光。

“说，”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嘶哑，“兰洛克的‘育婴所’，坐标。”

妖精的眼中只有恐惧与顽固的沉默。

“金子？自由？我都可以给你。”利诱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毫无回响。

耐心耗尽。吐真剂的苦涩液体被强行灌入，妖精的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依旧咬紧牙关。

“顽固的渣滓！”塞拉菲娜眼底的金芒暴涨，愤怒压过了最后一丝犹豫。钻心剜骨的猩红光芒从杖尖喷薄而出，精准地刺入妖精的神经末梢。

妖精只是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连一声闷哼都被硬生生咽在喉咙里。

愤怒瞬间窜上喉头，金纹在掌心绷成锋利的银线，几乎要加重咒力将这顽固的家伙彻底击溃，但塞拉菲娜猛地攥紧魔杖，不行，灵视咒还没试，这是最后获取坐标的机会，不能让妖精在剧痛中彻底失去意识，此时草丛深处忽然传来一丝极轻微的窸窣声。

塞拉菲娜动作一顿，警惕地抬眼望去。风吹过茂密的蕨类植物，叶片摇曳，仿佛只是某种小动物窜过。

她蹙了蹙眉，终究没在意，就在她凝神，准备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那不稳定却可能带她窥见真相的“灵视咒”时——

“住手！塞拉菲娜！”

惊怒的咆哮混着雨声炸开，他像一头发狂的守护兽，魔杖迸出的缴械咒光并非仅冲手腕，而是带着摧毁她此刻一切施法意图的决绝，狠狠射向她凝聚魔力的指尖！

最后一个咒语，那个承载着她渺茫希望、与汤姆呕心沥血才改良出的“灵视咒”，被打断了。如同紧绷到极限的琴弦，嘣然断裂！

塞拉菲娜猛地转身，暴雨如银链撕裂铅灰色天幕，她的金发被林间狂风拧成狂乱的飓风。妖精趁这间隙挣开松动的束缚咒，连滚带爬地遁入蕨类植物，逃窜的瞬间，它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那笑声像指甲刮过铁皮，尖利得刺人耳膜。

而塞拉菲娜望着它消失的方向，胸腔里积压的怒火、失望与不甘终于冲破克制，发出一声沉闷而暴怒的吼。

两种声音在暴雨里骤然重叠，尖锐的笑与粗粝的吼交织在一起，竟像极了钻心咒下该有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在潮湿的空气里荡出诡异的回音。

“Expulso！”

猩红咒光如恶龙吐息，在西里斯脚边炸开焦黑的坑洞。泥土、碎石、腐烂的枝叶混合着硫磺味的硝烟冲天而起，溅了他一身。

他那身玄色的、总是带着潇洒褶皱的斗篷瞬间沾满污秽，英俊的脸上也划开了几道细小的血痕。

西里斯的灰眸震颤如破碎的冰面，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莉拉·科恩说你对妖精用了钻心咒！塞拉，你怎么能…”

这句质问像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塞拉菲娜强撑的铠甲。她忽然笑起来，笑声混着雨珠砸在枯叶上，惊起一群湿羽的夜枭：“哦？赫奇帕奇的嗅嗅终于找到新的传声筒了？”

硫磺味的硝烟里，她冰蓝色瞳孔燃着比厉火更灼人的光：“凤凰社？”她的声线被骤雨揉碎又拼合，每个音节都凝着冰棱，“你们在高塔里烤火的时候，兰洛克正在用巫师婴儿熬制机械润滑油！当他的傀儡军团踏平霍格沃茨时，你们的‘光明正义’能化作盾牌吗？”

西里斯的灰眸震颤如破碎的冰面，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我们在阿尔巴尼亚折损了两名傲罗！他们的内脏被阴尸啃食时，你在研究什么？钻心咒的改良配方吗？”

这句质问像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塞拉菲娜强撑的铠甲。她忽然笑起来，笑声混着雨珠砸在枯叶上，惊起一群湿羽的夜枭：“所以凤凰社的伤亡，就能洗白你们对兰洛克的视而不见？就能合理化你掐断我最后情报线的愚蠢？”

“塞拉，你不该用黑魔法！那是邪恶的…”

“邪恶？”她尖声打断，眼中的金芒暴涨，“但愿你在被追杀的时候还能这么高尚！黑魔法怎么了？魔法研究出来就是给人用的！蠢货！但愿你们的白魔法能在伏地魔的索命咒下保住你的小命！”她烦躁得像只被困的野兽。

暴雨突然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蓝宝石耳钉上，迸出细碎的虹光。她望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忽然觉得这场争吵像极了老宅里那幅会动的挂毯，骑士与恶龙永远在雾霭里缠斗，却不知彼此共享同一副骨架。

西里斯的灰眸震颤如破镜，雨水顺着他下颌线滚落成银链，突然迸发出压抑的怒吼：“你现在说话的腔调跟那个幽灵一模一样！塞拉，你被那个黑巫师蛊惑了！”

“汤姆至少承认自己在阴影里行走，” 她的声线突然低下去，像被雨水浸透的丝绒，“你凭什么审判我？就像你十五岁时，用尖叫棚屋的地图把斯内普推向狼人利齿？你以为躲在 ‘凤凰社’ 的壳子里，就能抹去十五岁时策划杀人的冲动？詹姆·波特的恶咒只是从乱发变成专砸斯内普，你们就自诩正义了？”

“狼人” 两个字像淬毒的银弹，精准射入西里斯·布莱克最不堪的旧伤。他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咒语击中，灰蓝色的瞳孔里风暴肆虐，瞬间碎裂的不仅有冰面，还有他竭力维持的从容假象。

塞拉菲娜步步紧逼，靴尖碾碎毒菇的脆响如同碾碎他摇摇欲坠的辩解：“你唾弃布莱克的疯狂，却用同样的逻辑给我戴上枷锁。西里斯，你血管里流的从来不是格兰芬多的热血，而是布莱克祖传的毒酒，不过你把它装在镀银的圣杯里，哄骗自己喝的是甘露。”

“闭嘴！安布罗休斯！” 一声嘶哑的、近乎野兽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魔杖尖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几英寸，又因巨大的耻辱和愤怒剧烈颤抖着落下。他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橡树皮。

“你懂什么？！” 他试图反击，声音却破碎不堪：“我们不一样！我们在对抗食死徒…”

“对抗食死徒就能洗白你们以正义之名行的暴力？” 塞拉菲娜的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莉莉·伊万斯不是相信掠夺者改邪归正， 她只是甘愿在你们编织的光明假象里做个睡美人。”她的声线忽然平静下来，像暴风雨后的湖面，“我不会被 ‘ 年少轻狂 ’ 的糖纸骗倒。我爱你时，我可以说 ‘黎明将至，伤口才刚刚开始愈合’，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骨子里的恶毒、冲动、鲁莽？”

她的魔杖尖因愤怒而颤抖，金纹在掌心跳动如濒死的飞蛾：“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西里斯·布莱克。我爱过你全部的光明与黑暗，可你呢？你只接受我扮演你幻想里的光明女友！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脑海里那个不会弄脏袍角的幻影？”

“我受够了做你的光明勋章。”她的声线突然低下去，像被雨水浸透的丝绒，“你需要的是莉莉·伊万斯那样纯洁无瑕的百合花，或是莉拉·科恩那样永远用崇拜目光仰望你的忠诚嗅嗅。而我是长在坟头的曼陀罗，注定在阴影里扎根。”

她用魔杖尖挑起他下颌时，清晰的看见他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像未落的泪：“分手吧，西里斯。趁你还没被我这片泥沼彻底吞没，去找你的百合花，或者你的嗅嗅，她们比我更懂得如何在阳光下摇尾巴。”

话音落下的瞬间，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树叶上、泥土上，也砸在两个僵立的身影上。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在青白的电光里，她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却最终只吐出三个字，被暴雨撕得支离破碎：“你会后悔的。”

塞拉菲娜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爱恋，没有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一种解脱般的漠然。她决绝地转身，金发在暴雨中瞬间被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她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冲入茫茫雨幕，深绿色的校袍很快被泥水染污，身影迅速被如注的暴雨吞没。

西里斯僵立在原地，世界仿佛只剩下冰冷的雨声和她最后那些剜心刺骨的话语在脑中轰鸣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嘶吼，紧握的拳头裹挟着全身的绝望和自毁倾向，狠狠砸向身旁那棵刻着模糊掠夺者标记的老橡树！

“砰！” 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雨水瞬间染红树干和指骨。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却感觉不到，只是盯着那抹刺目的红，仿佛看到了自己血管里流淌的、永远洗不掉的 “毒酒”。

而就在方才塞拉菲娜望去的蕨丛深处，小巴蒂·克劳奇缓缓收起窥镜，嘴角勾起一丝病态的笑意。

塞拉菲娜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多久。冰冷的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深绿色的校袍吸饱了水，沉重地拽着她的身体，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泞的深渊里。

胸腔里那股灼热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愤怒和痛苦，在寒冷的雨水中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空洞和疲惫。

她靠在一处潮湿冰冷的城堡石墙上，微微喘息，额头抵着粗糙的石面，试图汲取一丝冷静。雨水顺着她的金发滑落，流进脖颈，冷得她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雨伞悄无声息地在她头顶撑开，隔绝了冰冷的雨幕。

塞拉菲娜猛地一颤，警惕地抬起头。

汤姆·里德尔就站在她面前，身姿依旧挺拔优雅，仿佛这肆虐的暴雨于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他黑玉般的发丝一丝不苟，深邃的蓝黑色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她，里面没有惊讶，没有评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了然的平静。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精致的银质杯盏，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和淡淡的、舒缓的茶香。

“暴雨总是不请自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大提琴在寂静的廊下奏响，奇异地穿透了雨声，“尤其是在人试图洗刷什么的时候。”

塞拉菲娜茫然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像无声的泪。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那份与周遭狼狈格格不入的从容。

他没有问她怎么了，也没有说任何无用的安慰。他只是将那只温暖的银杯递到她的手中，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她冰冷颤抖的手腕，带来一丝不容置疑的暖意。

“暴雨冲刷着泥泞的路径，”他的声音如同吟诵诗歌，“却也涤净了遮蔽视野的浮尘。布莱克家族驯养的猎犬，终究只认得主人投喂的骨头，又如何能理解荒野荆棘中独自求生的夜莺，那为了黎明第一缕光而啼血的歌声？”

他微微倾身，蓝黑色的眼眸凝视着她，里面没有评判，没有说教，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共鸣：

“你并非行走在深渊，我亲爱的塞拉菲娜。你只是，在寻找穿越这片必然存在的黑暗森林的捷径。就像《呼啸山庄》的凯瑟琳，她的灵魂选择了风暴，并非沉沦，而是为了最终触及那轮只属于她的、凛冽的月亮。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命运的‘利维坦’露出獠牙前，为自己锻造一柄足以刺穿它咽喉的匕首。”

塞拉菲娜抬起眼，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空洞的绝望似乎被他的话撬开了一丝缝隙，“可是…情报断了……”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脆弱。

“一条情报线的中断，并不意味着终局。”汤姆的语气依旧平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它或许只是普鲁斯特笔下那杯椴花茶，需要时间，才能唤醒更深层的记忆。耐心，塞拉菲娜，‘复仇女神’从不遗漏任何该被清算的债务。”

他轻轻抬手，似乎想拂去她脸颊上冰冷的雨水，但最终只是用指尖隔空点了点她紧握的茶杯：“喝点茶，塞拉菲娜。让这杯来自东方的‘忘忧草’，暂时温暖你被寒雨浸透的四肢，也冷却你灵魂中这场不必要的风暴。布莱克的目光短浅如同井底之蛙，他看到的只是你裙角沾染的泥点，却看不到你脚下正在开辟的、通往新世界的罗马大道。”

汤姆的话语，如同一剂混合了文学慰藉、黑暗共鸣与现实认可的魔药，精准地滴落在塞拉菲娜此刻千疮百孔的心上。

他没有指责她，也没有批判，反而将她为了生存而展现的“黑暗”理解并合理化，甚至赋予了某种英雄主义的悲**彩。

这比任何空洞的光明口号，更能触及她此刻孤独、愤怒又绝望的灵魂深处。

塞拉菲娜紧绷的肩膀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她低下头，小口地啜饮着杯中温热的液体，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渐渐温暖了她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

那尖锐的痛苦和狂怒并没有消失，但却奇异地被纳入了一种更宏大、更冰冷的框架里，变得可以承受。

她依旧站在暴雨中，但头顶有一把伞，手中有一杯茶，身边有一个……理解她所有黑暗的人。金纹在她掌心微弱地闪烁，不再像是濒死的飞蛾，而像是在无尽暗夜中，终于捕捉到了一缕同频共振的、幽微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