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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南溟捷报,死士归来
南方海上的异动与混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联军与守军之间荡开层层涟漪后,又悄然平息。毛利水军并未大举南下,似乎南方的骚乱更像是一次成功的骚扰而非致命威胁。但那股萦绕不去的疑虑和牵制感,却实实在在地为猿港争取到了一夜宝贵的喘息之机。
这一夜,林浩未曾合眼。他亲自巡视防务,慰问伤兵,督促抢修工事,补充所剩无几的守城物资。每个人都在透支着最后的体力和意志。棱堡就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巨兽,趴伏在海岸边,喘息着,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下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扑击。
黎明时分,海面上弥漫着淡淡的晨雾。哨塔上的士兵强打着精神,警惕地注视着远方联军营寨和海上舰队的动静。
突然,一名眼尖的哨兵发出了低呼:“有船!一艘小船!从南边来的!”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敌是友?难道是南方骚扰部队被打散了逃回来的残兵?还是联军派出的诱敌之计?
那艘船很小,似乎只是一艘简陋的舢板,船帆破破烂烂,航行得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散架。它没有悬挂任何旗帜,径直朝着猿港的方向漂来。
“戒备!”军官嘶哑地下令,残存的几门火炮和火枪艰难地调整了方向,对准了那艘不速之客。
林浩也快步登上墙头,凝目望去。雾气朦胧,看不真切,但那艘船的行进方式,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惨烈和顽强。
小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船上似乎只有寥寥数人,而且大多瘫倒在船舱里,只有一人还在勉强操控着方向。
就在小船即将进入岸防火力射程之时,那个操控船只的人似乎用尽了最后力气,举起了一面残破的布条——那布条依稀可见是蓝底,上面似乎有日月的图案!
是琉球巡海卫的标识!尽管残破不堪!
“是自己人!快!放小船接应!医疗队准备!”林浩的心猛地一跳,急声下令!
几艘猿港的小早船迅速冲出,小心翼翼地接近那艘仿佛从血海里捞出来的舢板。当他们靠拢,看清船上的景象时,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船上仅有三人,个个带伤,血肉模糊。其中一人腹部一道可怕的伤口,肠子都快流出来了,仅用破布勉强塞住,早已昏迷不醒。另一人断了一条胳膊,简单包扎处还在渗血,气息奄奄。
唯一还保持清醒的,是那个掌舵者——他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左额划到右下颌,一只眼睛已经废了,用脏污的布条缠着,另一只眼睛却闪烁着野兽般求生与执拗的光芒。他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全靠意志力支撑。
他们是郑迵麾下的琉球水兵!
小早船上的猿港士兵们强忍着震惊和悲痛,小心翼翼地将三名幸存者抬上己方船只,迅速送回岸上。
医疗所内,特蕾莎修女和李明月立刻带人进行紧急救治。那个重伤昏迷的士兵终究没能挺过去,在抬上担架时便断了气。断臂的士兵在经过清创和包扎后,陷入了高烧和昏迷。
唯有那个独眼、腿折的掌舵士兵,在喝下几口温水后,竟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死死抓住林浩的衣角,那只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用夹杂着汉语、日语和琉球土语的破碎语句,嘶哑地讲述起来:
“大人……成了……我们……成了……”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沫,“郑统领……雪姬大人……若昂先生……他们……疯子……也是英雄……”
断断续续地,一幅惨烈而壮阔的画卷在林浩等人面前展开。
原来,雪姬、郑迵、若昂组成的联合舰队,南下之后,并未满足于袭扰岛津的补给线。他们凭借若昂对海流的熟悉和郑迵对琉球海域的了解,竟然大胆地绕到了正在向九州方向集结的毛利水军主力的侧后方!
他们发现了一支由超过三十艘安宅船和关船组成的、运输着大量攻城器械和预备队的毛利分舰队!
敌众我寡,战力悬殊。但郑迵和雪姬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突袭!不惜一切代价,打乱毛利家的增援计划,减轻猿港正面的压力!
战斗在深夜爆发。联合舰队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入了庞大的毛利船队之中。若昂指挥炮火集中轰击敌舰的帆缆和舵桨,试图让其失去机动能力。雪姬则亲自带领跳帮队,如同白色的死神,在敌舰甲板上掀起腥风血雨,专门斩杀对方的指挥官和舵手。郑迵则指挥琉球的“迅鲸船”利用速度优势,四处纵火,制造混乱。
这场海战打得天昏地暗,惨烈无比。联合舰队几乎全军覆没。“迅鲸船”大半战沉,猿港的水军船只也损失殆尽。若昂在炮战中负伤,生死不明。郑迵身先士卒,跳帮作战时身中数箭,落海失踪……
“……雪姬大人……她……最后抢了一艘敌舰的指挥船……点燃了火药库……撞向了……毛利家的旗舰……”独眼士兵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只独眼中却充满了狂热与崇拜,“……大火……好大的火……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好多船……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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