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栀向满 第215章 又爱又恨

「与你共弈，以心为子。」

晨光熹微，将厚重的窗帘勾勒出一道金边，也让卧室从纯粹的黑暗，过渡到一片朦胧的柔光之中。

前所未有的心安，让她陷入了久违的沉眠，林满是在一阵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中醒来。

眼睫轻颤，却未睁开，只是凭着本能，向身旁那坚实而滚烫的热源偎去。顾沉的心跳声沉稳如鼓点，敲打在她的耳膜上，如同世间最安心的催眠曲。

意识回笼的瞬间，真相大白后的心疼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如海啸般再次席卷。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的误解与怨恨，在昨夜的坦诚与交融中，尽数化为灰烬。

灰烬之上，那份压抑已久的情感，正在疯狂滋长。

她的手揽过他的腰，带着一丝迟疑的眷恋，不受控制地在他腰侧的褶皱上流连。布料之下，那紧绷的力量感清晰地传来。

林满的动作一顿，心跳漏了一拍。

“别停。”

闻声，她缓缓睁开眼，恰好对上燎原墨色的眼眸，深邃到足以将人的灵魂尽数焚烧。

心脏失序间，她眼角眉梢却染上不加掩饰的爱意。

不止是她，这个男人在卸下所有伪装后，对她的渴望也同样到了失控的边缘。

顾沉用手指在她锁骨处，那片浅淡的桃花般印记上轻微摩挲着。

林满像是读懂了他，没说话，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硬朗的下颌，带着几分嗔怪，报复地掐了掐他的脸。

松手后，她朝他肩头又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顾沉闷哼一声，由着她。

反而伸手扶住她的后颈，纵容着她的力道，感受着那细微的刺痛。

林满很快松了口，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她抬起头，正想说“现在扯平了”。随即，他翻身将她圈在可控范围里。

手抚着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偏执：“很疼。”

“我也疼。”林满不服输地回敬。

他低笑一声，带着得偿所愿的愉悦。

林满伸手就去掐他腰间的痒痒肉，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弱点。

“又来这招？”顾沉轻易识破了她的意图，轻笑一声。将那双作乱的手高举过顶，压住。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所及之处，皆是燎原之火，将她的肌肤灼得寸寸发烫。薄唇贴上她耳廓，气息烫得发颤。

“其他可以让你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但在‘如何爱你’这件事上……不行。”

“等.....”她怕了。

“等不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俯身而下，一个带着失控力道和滚烫温度的吻，不容拒绝地攫住了她的一切。

林满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感官都被他灼热的气息所占据，连呼吸都变得步履维艰。

他拉开些许距离，方寸间呼吸交织，眼眸死死锁着她，像审判，又像乞求：“还恨吗？”

他嘶哑地问：“回答我……”

一个昨日的提问。

他对她昨日的回答耿耿于怀。

“恨......”她眼眸里是破碎的美，随即在他结实的肩上，报复性地咬了下去。

一个字，砸在了他的神经上。

林满看着他逐渐暗淡的目光，抚过摩挲着他的脸，眼眸锁定着他，像看着自己命运的劫数：

“……又爱......又恨。”

恨意成了催化剂，将压抑的多年的爱意点燃。

冷静与自持，在这一刻彻底崩盘。

“那就恨……”他的声音喑哑到极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与认罪，“用一辈子……在我身上恨。”

他没有过多辩解，回应她的是有着失控的力道和无尽的拥抱。拥抱的每一次收紧，都像是一句无声的忏悔，一次对四年空白的蛮横填补。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意志的彻底交锋，是两颗破碎的灵魂，在用最本能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归属。

“……我的。”

林满指尖用力，同样一字一顿地宣告：“也是......我......的……”

回归平静。

林满蜷在他怀里，听着窗外微风拂过的声响。

床头柜上的手机曾震动数次，顾沉却只是不耐烦地伸手捞过，看也未看便直接关机，随手扔在了地毯上。

世界被彻底隔绝，时间失去了刻度。

阳光在那道缝隙中缓缓移动，在凌乱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从晨光熹微到夕阳沉落，这间卧室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没有离开过这间公寓，他们叫最高档的私厨外卖。

用最毫无保留的拥抱与亲吻，尽数填满过往的空白；用断续的低语，和新的爱恋拼凑错失的四年。

水汽氤氲了浴室的镜面，她将泡沫抹上他英挺的鼻梁，在他低头吻来时，调皮地躲开。嬉闹归于平静，他将她的手按在模糊的镜面上，再用自己更大的手掌将其完全覆盖。两个交叠的掌印，像一个无声的誓言，在水汽中渐渐融化，渗入彼此的生命。

描摹她，回忆她，又重新记忆她；

确认他，刻录他，又重新习惯他。

他们用尽所有方式，将对方的气息与轮廓，重新深刻进自己的灵魂，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

当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被夜色吞没，这座城市亮起了璀璨的灯火。

林满靠在床头，身上穿着顾沉的白衬衫，过长的袖子被她随意地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她端起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

顾沉靠在另一侧，手里拿着平板，正在浏览着什么。

“够吗？”林满率先开口。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哑，却清明无比。

顾沉放下平板，侧过头看她。衬衫的领口下，隐约可见他失控时留下的点点印记。眸色一深，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不够。”他坦然道，“这辈子都不够。”

林满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静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是她过去午夜梦回时，唯一清晰的声音。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下的都市，灯火如织，像一张巨大而复杂的棋盘。

她轻笑一声，那笑意里褪去了慵懒，多了几分清明与战意：“我明天要去公司，【溯源】实验室和云栖谷，董事会已经有人开始催进度报告了。”

“意料之中。”顾沉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沉稳，“想用云栖谷彻底套牢你。”

“嗯。”林满放下杯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所以，我一边要做出让他满意的成绩，一边……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东西。”

她迎上他的目光，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默契与决断。

“【衍新】实验室。”顾沉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我已经让周序然去办了，序伦之前的核心设备和人员，我会想办法，分批让他们进入集团的生物技术板块。”

“好，你把名单给我，保证不留痕迹。”林满点头，“明面上，【溯源】是SeraNide-max?的优化基地，我会让它风风光光，成为顾建宏眼里最亮的星。而暗地里，【衍新】才是真正的王牌——chronos-Gene?的孵化器。”

“还不止。”顾沉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顾氏集团内部，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这些年，我安插的人，也该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不能把他拉下马那么简单。”

“需要我做什么？”

“做你自己。”顾沉的目光重新变得温柔，“你只需要站在聚光灯下，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剩下的，交给我。”

他看着她，眼神郑重无比，像是交付一份最重要的契约。

“这叫……共犯？”

林满笑了，那笑容明亮而坦荡。

“合作愉快，小顾总。”她凑上前，主动吻上他的唇。

顾沉顺势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手指触碰着她锁骨处：“下次换个地方。”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认罪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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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满踏入新整合的生物技术中心时，她面对的是一片暗流汹涌的泥潭。

结构混乱，派系林立，人心浮动，每个人都在用审视的目光，观望着这位新空降的女董事。

空气中，三股泾渭分明的气息在此交汇、碰撞。

一方，是顾氏集团原技术部的老臣，他们目光审慎，背后站着顾建宏的影子，是这片领地固有的“山头”；

另一方，是随收购并入的原序伦旧部，人心惶惶，如一群失去了领地的孤狼，在不安中窥探着新主人的意图；

而第三方，则是来自林满FL-paris的研发团队，在顾氏众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在众多收购案中的“陪嫁资产”。

林满在顾沉的分析下，用了一周的时间熟悉棋盘。

随后，她高调宣布，将以顾氏早前注资的【溯源】实验室为基础，成立集团唯一的生物科技研发中心。

“从今天起，不再有顾氏、序伦或FL-paris之分。”

林满站在会议室中心，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所有技术人员，将全部打散，并入【溯源】，围绕SeraNide-max?项目进行统一管理与考核。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集结最顶尖的人才，不计成本，攻克技术壁垒！”

这个提议，正中顾建宏下怀。

他看到了林满的“价值”，更看到一个便于掌控，集中的技术熔炉。

董事会毫不犹豫地批准了最高预算，却不知这正是林满递出的一颗，由顾沉打造的，足以瓦解所有旧势力的糖衣炮弹。

林满将周序然任命为【溯源】实验室的总负责人。

在顾沉的布置下，林满的安排下下，明暗两条研发线，尽在周序然手。

对于顾氏集团的人而言，周序然是SeraNide-max?开发者，由他负责，名正言顺，无可指摘。

而在周序然的加入，对于那些人心惶惶的序伦旧部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依然被重用，极大地安抚了内部情绪。

然而，棋局的玄机，正在于此。

首先进行组织架构优化的，是顾氏的旧部。

林满宣布成立了“集团生物技术战略委员会”，以“尊重前辈经验，为集团长远发展献策”为名，将集团原生物技术部那几位资格最老、与顾建宏关系最深的核心主管，悉数“礼聘”入内。

这群高管的头衔变得更响亮，办公室也换到了更气派的楼层，却被彻底剥离了所有项目管理权和人事任免权。

被架空在云端，每天的工作就是写一些不痛不痒的“战略规划”，彻底沦为了被供起来的“死棋”。

随即，在顾沉的暗中配合下，一份“人才优化”名单悄然出炉。

林满以“项目不匹配”、“支援兄弟部门”等无法拒绝的理由，将顾氏原技术部的中层骨干，大量“借调”到了集团其他看似毫不相干的业务线上，离开生物板块这个权力中心。

于是，顾氏集团原有的生物业务部，就这样被不动声色地“掏空”了。

紧接着，林满在【溯源】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上，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尤其是序伦旧部，都心头一紧的决定：

“为了确保SeraNide-max?项目的最高标准，”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溯源】实验室将引入第三方评估机制。所有关键岗位，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考核后，重新竞聘上岗。”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瞬间静得可怕。

顾氏的残余势力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而序伦的旧部则人人自危。

没有人知道，这场所谓的“第三方评估”，不过是林满的亲卫军，在为她的嫡系部队，举行一场心照不宣的“加冕仪式”。

接下来的一个月，成了顾氏旧部与序伦“墙头草”们的噩梦。

FL-paris团队以最严苛、最前沿的国际标准，对实验室的每一个人进行了“无死角”的考核。

那份顾沉给出的、忠诚可靠的序伦核心名单，在考核中大放异彩。

他们与FL-paris团队配合默契，提出的方案总能“恰好”符合委员会的思路，最终顺理成章地拿下了所有被清空的关键岗位，成为了新秩序的中流砥柱。

而那些忠诚度不高的“墙头草”，最终被“合理地”安排到一些远离核心、繁杂琐碎的岗位上，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一收，一放；一明，一暗。

短短数周，这场涉及两大团队、上百名员工的权力置换，就在一片“高效整合”、“欣欣向荣”的表象下，悄然完成。

表面上，一切程序公正，井然有序。

实际上，这片曾带着顾建宏深刻烙印的领地，已经彻底改朝换代。

它的核心，由林满最信任的FL-paris团队掌控；它的骨架，由顾沉筛选出的序伦忠诚者支撑。

她的权力，不再是董事会的一纸任命，而是由一场辉煌的内部战争浇筑而成，坚不可摧。

整个顾氏集团，再也无人敢对这位年轻的女董事，有半分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