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神魂俱灭,其布下的邪阵核心亦随之崩溃,残存的阵法光芒如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石砾与破碎的法器碎片,肆虐后的能量余波如同无形鬼手,在空气中撕扯出细微的裂痕,发出低微却令人心悸的嗤嗤声响。夜空中的异象渐渐平息,翻滚的乌云如潮水般退散开,露出稀疏黯淡的星光,唯有那被强行引动又骤然断绝的星辰之力,仍在天地间引起细微而持续的紊乱,带来一阵阵无形的冲击,震得山岩簌簌作响,不断有细小的碎石从崖边滚落。
井生与萧玦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间的伤痛,每一次呼出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每一寸筋骨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艰难无比。方才那场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斗法,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力、真元与精神。汗水浸透了衣袍,紧紧贴在身上,与尘土混合成泥泞,黏腻不堪。尤其是最后引动龙魂守心尺本体意念跨空一击,对井生的负担更是巨大无比,他此刻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识海动荡如狂风中的孤舟,剧烈翻腾几乎要裂开,经脉更是隐隐作痛,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每一次呼吸都深深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带来阵阵钝痛。他勉强抬手,用颤抖的手指擦去唇边不断渗出的鲜红血迹,眼中虽布满血丝,却依旧闪过一丝不容动摇的疲惫坚毅。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邪阵虽破,但其引动的阴煞地气和星辰乱流并未立刻平复,仍在山巅狂暴地肆虐,如同脱缰野马,毫无章法地冲击着四周的岩石与草木,发出呜咽般的风声。若放任不管,恐会对周围环境造成长久的危害,阴煞之气一旦渗入地脉深处,甚至可能影响山下城镇的风水气运,引来疫病或灾荒,祸及无辜生灵。
“必须…尽快稳住地气…”萧玦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摇摇晃晃地站起,他环顾四周破碎的阵基和如同沸腾锅炉般紊乱的能量场,声音沙哑如磨砂,带着极度的疲惫,“否则…遗祸无穷…后果不堪设想。”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无法自持,只能用力扶住一块尖锐的残石,勉强稳住虚弱欲倒的身形,目光艰难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凭借经验和残存的感知,锁定了几处能量波动最为剧烈、如同旋涡核心般的危险节点。
井生也挣扎着,忍受着强烈的头晕目眩和阵阵耳鸣,咬紧牙关缓缓起身。他闭上双眼,竭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将所剩无几的灵蕴感知如同最细微的触须般,小心翼翼、极其缓慢地扩散开去,如同投入静水的细丝,一点点探入翻腾混乱的地下深处。他很快发现柳先生选择此处布阵,正是因为这里是数条阴寒地脉的交汇点,地煞之气汇聚,极易引动。此刻没了阵法核心的约束,那些被强行抽取上来的阴煞之气正如无头苍蝇般在经脉交汇处横冲直撞,四处乱窜,相互激荡形成一个个不稳定的能量漩涡,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地底在痛苦呻吟。
“我试试…引导它们…归位…”井生声音微弱,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他再次凝神,强忍着识海的剧痛,尝试沟通远在南疆的龙魂守心尺。虽然无法再借用其浩瀚力量,但那份源自神尺、对大地脉络的深刻亲和与细腻感知仍在,如同一位熟悉的老友在识海中低语,给予指引。他凭借着这丝微弱的灵蕴联系,如同一个技艺精湛却已精疲力竭的工匠,极其小心、无比耐心地梳理着狂暴如沸水的地气,将它们一丝丝、一缕缕,缓缓引回原本的地下脉络深处。他的指尖在虚空中艰涩地划过,引导着那些阴寒刺骨的煞气,如同引导狂暴的溪流重新归于河床,渐渐趋向平静。
萧玦则拖着如同灌了铅般疲惫沉重的身躯,如同在泥沼中跋涉,艰难地在狼藉的地面上搜寻。他捡起地上残存的、未被邪气完全侵染的法器材料——几块黯淡碎裂的玉石和边缘焦黑的残缺符纸,凭借着脑海中深刻的阵法记忆和手中紫微星盘的微弱推演指引,在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上,布下最简单、最基础的稳固符阵。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指尖,以蕴含自身元气的精血为引,在碎石或地面上艰难地刻画出简化的星轨图案,如同在混乱的画布上勾勒秩序的线条,一点点地疏导着残存的、带着星辰锋锐之气的乱流,让它们不再肆虐,而是如同真正的星光般,温和地流散于广阔的天地之间。
这是一项极其精细且极度耗神的工作,远比之前那场刀光剑影、真元激荡的激烈斗法更考验人的耐心、专注力和对力量细微变化的掌控力。两人通力合作,彼此无言却默契十足,井生全神贯注于地脉深处的汹涌暗流,萧玦则竭力调理着天际残留的星辰紊乱。花了近一个漫长而煎熬的时辰,才勉强将山巅这片如同被飓风扫过、能量狂暴沸腾的区域初步稳定下来。汗水再次浸湿了他们的衣背,紧贴着冰凉的皮肤,呼吸粗重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身体深处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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