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河水冻得我骨头生疼。
师父的针,针柄上刻着他名字的缩写,那是我们誓言的象征,不见了。
绝望几乎将我吞噬,但一道旧伤疤的灼烧感提醒了我。
针或许没了,但路还在我前方。
我咬紧牙关,撕下长袍包扎伤口,然后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河对岸,一只破船在涪江湍急的水流中艰难前行,船上载着我的师父。
他用艾灰和泥巴修补船只,甚至还削竹子来替换缺失的部件。
他正朝着一条驿道,也就是曾经存放医典的分阁“兰台”的遗址驶去。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那里,在烧焦的木头和破碎的石碑中间,他烧掉了一本《诊脉法》。
刚烧完,他就跳进了一个黑暗的洞穴。
洞穴很深,像一座坟墓。
在洞壁上,我发现了一些医经抄本,都是师父亲手刻上去的。
那些字似乎在发光,我知道这是我见过的他最出色的作品。
他割开手掌,让血滴在石头上。
他念着医咒,就像要进行一场手术一样。
随着墨水褪色,真相浮现出来。
医学知识不只是在这些文本里,真正的核心力量现在掌握在每一个持针行医的人手中。
回到外面的世界,被师父医治过的刘文谦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他正在试验一种新方法:水针。
这个工具是用铜片、竹筒和药酒拼凑起来的。
老人喊道:“这好像就是程兄弟说的‘气在三焦中流动’!”他的发明帮助了病人。
我陷入了绝望。
我花了这么长时间钻研这些技艺,现在一切都没了。
我发现了一堆灰烬和半截被烧焦的竹针柄。
他的行为让人费解。
然后,我看到他正用头撞石头。
我不顾一切地冲向他。
接着,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平静地说:“不是我撞墙,而是墙撞我的心。”他在地上写道:“当万人持针时,那才是真正的经文。”
他望着村庄里的灯光。
每一盏灯都代表着一位未来的医生。
师父放飞了一只竹风筝,上面系着他用自己的血写的信,朝着京城飞去。
地面震动起来,师父举行仪式的洞穴里射出一道红光。
我看到了那些行医者的灵魂。
感受到他们的力量和信念,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慨。
我跪下时,额头的伤疤裂开了。
师父渐渐消失,融入了那道红光中,我依然跪着,思索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师父的命运和新教义的力量,似乎都悬在了空中。
江水刺骨,寒意透髓。
程高僵跪在激流拍打的岸边,十指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
他一遍遍地将手探入冰冷的涪水之中,摸索着,寻找着,那枚随师父一同消失的湿竹针。
那不只是一枚针,那是他踏入医道的第一份凭证,是师父亲手为他削制,上面不仅刻着他名字的缩写,更烙印着“青针入境”时,他对天立下的誓言。
如今,针沉江底,誓言仿佛也随之冰封。
水流无情地冲刷着他的掌心,带走温度,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就这样从黄昏跪到黎明,江边的寒霜在他身上凝结成一层薄冰,衣袍硬如铁铠。
就在他心神俱寂,以为自己也将化作江边一块望师石时,额角那道多年前留下的旧疤,毫无征兆地灼烫起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肉上。
剧痛让他浑身一颤,猛然从麻木中惊醒。
他豁然抬头,视线穿透晨曦的薄雾,望向对岸连绵的山影——那夜,师父踏波而去、身形消失的方向,正是师父闭关悟道的绝壁寒泉所在!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击中了他。
师父没有死!
师父只是在践行他的道!
针不在了,可道还在!
他咬紧牙关,猛地撕下一角早已冻硬的衣襟,胡乱地将流血的双手缠裹起来,用冻僵的双腿支撑着身体,踉跄着站起。
江风猎猎,吹得他几欲栽倒,但他眼神中的迷茫已被一往无前的决绝取代。
若师父尚在前行,他程高,岂能因一针之失而困死于此地?
针不在手,但路在足下!
就在程高逆风而行,攀向绝壁的同时,涪水上游,一叶形单影只的破舟,正顽强地顶着湍急的水流,艰难上溯。
舟上之人,正是涪翁。
他须发在风中狂舞,神情却古井无波。
这艘船是他从下游村落寻来的废弃渔舟,舟底的裂缝大得能伸进手指,他就用随身携带的艾草烧成灰,混着江边的湿泥,一遍遍填堵;船桨早已断成半截,他便削了岸边的韧竹,捆绑加固,当作临时的替代。
三日三夜,他不眠不休,全凭一口内气支撑,双眼始终凝视着上游那座若隐若现的断崖。
终于,舟抵断崖。
这里曾是西汉驿道上最险要的关隘,传说中天禄阁储藏医典的分阁“兰台”,其旧址便深藏于这崖腹山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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