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道争 第202章 星碑秘辛 协议初现

穿过生死湖所在的山谷，地势开始缓缓上升。周围的植物残骸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暗银色的、如同金属般的嶙峋怪石。空气中弥漫的生死气息淡去，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苍凉的星辰余晖感弥漫开来。

苏婉儿依照眉心中那枚生命符文传来的清晰指引，走在前面。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经过生死湖的洗礼，她对星辰之力的掌控似乎更加得心应手，周身隐隐流淌着一层温润的星辉，与这片残破之地的星辰余韵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林默跟在她身后，寂灭气息收敛入体，如同暗影。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暗银色的怪石，眼中深渊微动。这些石头并非天然形成，上面残留着极其细微的人工雕琢痕迹和能量回路，像是某种庞大建筑的碎块。

“我们快到了。”苏婉儿停下脚步，指向前方。只见一片相对平坦的高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暗银色金属构筑的梯形方碑。方碑高达十余丈，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深奥的星辰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如同夜空中的星河。方碑顶端，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黯淡无光的多棱面水晶。

一股庄严肃穆、又带着淡淡悲伤的气息，从方碑上散发出来。

“这就是钥匙指引的地方？”林默走到方碑前，感受着其上流转的星辰之力，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古老。

“嗯，符文指引的终点就是这里。”苏婉儿将手轻轻按在冰凉的碑面上，尝试将一丝星辰之力注入其中。“星澜前辈说，需要特定的星辰韵律才能解开封印。”

随着她星辰之力的注入，方碑表面的符文流转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丝，但顶端的水晶依旧黯淡。

“韵律……”苏婉儿闭上眼，全力沟通心口的星髓，回忆着星澜传承中关于星辰剑宗功法运转的独特频率。她周身星辉开始按照一种古老而玄妙的节奏明灭闪烁，如同呼吸。

渐渐地，她按在碑面上的手掌发出的星辰之力，也开始调整频率，与碑身内部的某种隐藏机制产生共鸣。

“嗡……”

一声低沉悦耳的鸣响从碑身内部传来，如同沉眠的乐器被拨动了琴弦。顶端那枚多棱面水晶，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光！

“有效果！”苏婉儿心中一喜，更加专注地维持着星辰韵律。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枚刚刚亮起微光的水晶，突然投射出一道朦胧的光束，在方碑前的空地上，凝聚成一道模糊的、比星澜残影更加虚幻的人形光影。这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辨别出他身着更加古老、更加华丽的星辰战甲，腰间似乎佩着一柄长剑虚影。

一股远比星澜残影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甚至带着一丝铁血征战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雄狮，缓缓苏醒。

“后来者……”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历经了无数战火与沧桑的声音，直接在林默和苏婉儿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汝等身负星髓，引动‘指引之碑’，可是……巡天一族最后的血脉？”

这声音带着一种审视，还有一种深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希冀？

苏婉儿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威严意志震慑，下意识地看向林默。

林默上前一步，将苏婉儿稍稍挡在身后，平静地迎向那道威严的光影：“我们并非巡天血脉。只是机缘巧合，得遇星澜残念，受其指引而来，欲寻前往藏星屿之路。”

“星澜……”威严光影低声重复了这个名字，虚幻的身影似乎波动了一下，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悲伤。“她还留下了一缕残念吗……难为她了……”

他沉默了片刻，那股审视的意味再次加重，集中在林默身上：“非我族类，却身负如此纯粹的寂灭之力……还有一丝……令人不安的混沌气息。年轻人，你的道，很危险。”

林默神色不变：“道无善恶，唯力量尔。我等前来，只为追寻真相与出路。”

“真相……出路……”威严光影发出一声似叹息似冷笑的声音，“多少族人，也曾追寻这些，最终却只迎来了永恒的黑暗。”

他的目光转向苏婉儿，语气稍稍缓和：“罢了。既然星澜认可了你们，而你们又能引动指引之碑，便是与我星辰剑宗有缘。我乃‘北辰’，曾执掌‘巡天第七舰队’，亦是这座‘藏星屿’前哨站的最后守卫者之一。”

北辰将军的残影！苏婉儿心中一震，连忙躬身行礼：“晚辈苏婉儿，见过北辰将军。”

林默也微微颔首致意。

北辰将军的残影接受了他们的礼节，继续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藏星屿，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避难所。它是堡垒，是坟墓，也是……最后的希望火种埋藏之地。你们确定要继续前行吗？前方的真相，可能远比死亡更加残酷。”

苏婉儿咬了咬嘴唇，坚定地道：“前辈，我们历经艰险才到此地，绝不会退缩。请告诉我们，星辰剑宗究竟遭遇了什么？藏星屿里又有什么？”

林默也道：“我们需要知道一切，才能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北辰将军的残影凝视着他们，良久，才缓缓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我便将我所知的、关于最终之战的部分真相，告知你们。”

他虚幻的手臂抬起，指向那座指引之碑。“这不仅是路标，也是一座记录碑。它会向你们展示……那场导致我宗覆灭的灾难开端。”

随着他的话音，指引之碑顶端的水晶骤然光芒大盛，投射出的光束在空中展开，形成一幅巨大而清晰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璀璨星海。无数庞大无比的星辰巨舰，排列成威严的战阵，舰身上闪耀着星辰剑宗的徽记——交叉的剑与星辰。巨舰周围，还有无数御剑而行的修士，气息强大，剑光凛冽。这正是星辰剑宗“巡天第七舰队”全盛时期的景象，充满了无上的荣耀与力量。

“这就是我们的舰队，‘巡天第七’。”北辰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豪迈，“我们奉命镇守‘归墟海眼’外围，那是已知宇宙与未知虚空的边界，也是‘祂们’最可能渗透的薄弱点。”

影像变幻，星海深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的黑暗裂隙，那就是“归墟海眼”。裂隙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我们在此驻守了千年，击退了无数次或强或弱的侵袭，直到……那一天。”

影像猛地剧烈晃动，警报的光芒染红了整片星海！只见那归墟海眼毫无征兆地疯狂扩张，从中涌出的不再是零星的扭曲阴影，而是……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一种活着的、具有意志的恐怖存在！它如同潮水般蔓延，所过之处，星辰熄灭，空间崩塌，连光线都无法逃脱！

舰队瞬间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无数道毁灭性的星辰光炮如同暴雨般射向那片“黑暗”，御剑修士们结成剑阵，斩出撕裂星河的剑芒！

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足以毁灭星辰的攻击，落入那片“黑暗”中，却如同泥牛入海，仅仅激起一丝涟漪，便彻底消失无踪！那“黑暗”似乎能吞噬一切能量，免疫绝大多数物理和法则攻击！

“我们称之为‘寂灭之暗’。”北辰将军的声音充满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它不是生物，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现象，一种规则的体现。代表着终极的‘无’，万物的‘终末’。”

影像中，寂灭之暗无情地推进，星辰巨舰的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舰体被黑暗触及后，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化作冰冷的太空垃圾。御剑修士的剑光熄灭，肉身和元神如同被橡皮擦抹去，无声无息地消散。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星辰剑宗强大的力量，在这“寂灭之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们的攻击几乎无效，而它的侵蚀却无法阻挡。”北辰将军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舰队损失惨重，防线一触即溃。更可怕的是，这‘寂灭之暗’似乎具备某种意识，它会优先攻击和同化能量等级高的存在，并且……它能扭曲心智，将死者转化为它的一部分，就像你们在外面遇到的‘镇渊’要塞那样。”

影像最后定格在了一幅画面：在无尽的“黑暗”逼近下，残余的舰队被迫后撤，而其中数艘巨舰，包括“镇渊”要塞，毅然决然地调转方向，冲向寂灭之暗，试图为同伴的撤退争取时间。它们引爆了自身的核心，绽放出最后、也是最悲壮的光芒，暂时阻遏了黑暗的蔓延。

“我们……败了。”北辰将军的残影黯淡了几分，声音沙哑，“一败涂地。第七舰队十不存一，被迫放弃外围防线，撤退至像‘藏星屿’这样的最后堡垒。而‘寂灭之暗’……它还在缓慢地、不可阻挡地扩张。最终吞噬整个已知宇宙，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全息影像消散，指引之碑恢复了原状。但那股绝望和压抑的气氛，却沉重地笼罩在两人心头。

苏婉儿脸色苍白，她终于明白星辰剑宗面对的敌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那根本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战争，而是面对一场无法抗拒的、宇宙级别的“天灾”！

林默的眼中，深渊般的眸光剧烈闪动着。寂灭之暗……终极的“无”与“终末”……这与他所追求的寂灭之道，既有相似之处，又有本质区别。他的寂灭，是过程，是手段，是为了打破与重塑。而那“寂灭之暗”，是结果，是终点，是彻底的虚无。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对抗它吗？”苏婉儿声音颤抖地问道。

北辰将军的残影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常规的方法，毫无意义。但在最终时刻，宗门最顶尖的智者和大能们，提出了一个极其疯狂、也被视为最后希望的计划——”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确定。

“他们称之为——‘最终协议’。”

“最终协议？”林默和苏婉儿同时被这个名称吸引。

“是的。”北辰将军的光影点了点头，“具体内容，以我的权限也无从知晓全部。我只知道，这个协议并非为了直接对抗‘寂灭之暗’，而是试图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为文明的延续，保留最后的‘火种’。它涉及到最深奥的时空法则、生命本源乃至……轮回之秘。执行协议的核心地点，就在‘藏星屿’的最深处。”

他看向林默和苏婉儿，虚幻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万古时光：“星澜指引你们前来，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出路。你们，特别是你，身负混沌与寂灭之力的年轻人，或许……与这‘最终协议’有着某种我们未能预见的关联。”

“藏星屿的通道入口，就在这指引之碑下方。但如何开启，需要你们自己寻找方法。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说完这些话，北辰将军的残影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前辈！”苏婉儿急切地喊道，“我们该如何做？”

“遵循你们的本心，运用你们的力量……”北辰将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星辰……永不泯灭……希望……亦然……”

最终，光影彻底消散，融入了指引之碑中，再无踪迹。

高地上，只剩下林默、苏婉儿，以及那座沉默的、承载着沉重历史的暗银色方碑。

“最终协议……”林默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感觉到，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以及那“天地为炉”之道更进一步的可能，或许就隐藏在这个疯狂的计划之中。

苏婉儿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恐惧，看向林默：“我们……要下去吗？”

林默走到指引之碑前，骨掌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碑面，感受着其下隐藏的空间波动。

“当然。”他抬起头，看向苏婉儿，声音冰冷而坚定。

“不仅要下去，还要看看这‘最终协议’，究竟是何物。看看这星辰剑宗，为这茫茫宇宙，留下了怎样一个……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