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道源 第24章 冰原蛊影，牧网缚蛮部

北冰州的永冻冰原，连风都带着冰碴子。

铅灰色的天空下，冰熊部落的帐篷像一颗颗灰褐色的石子，散落在无边无际的冰面上。帐篷外的冰柱挂了足有丈高，尖端凝结着淡蓝色的冰晶，那是冰原特有的“寒晶”，也是部落赖以生存的资源——可如今，寒晶的边缘都泛着一层极淡的紫雾，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巴图站在部落的祭台前，手里握着一根裹着兽皮的骨杖。骨杖顶端镶嵌着一块淡金色的道种碎片，是“道主”（陆离）赐予他的“牧羊符”，代表着冰熊部落成为第二纪元“牧羊”体系的“附属蛮部”。他的左臂还留着第一纪元对抗血骷髅时的伤疤，此刻却因为道种的微弱灼烧感，微微发抖。

“首领，又少了三个族人。”一个穿着厚兽皮的老族人匆匆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惧，“他们昨天去冰窟采寒晶，到现在还没回来，只在冰窟外找到了这个。”

老族人递过来一块染血的兽皮，上面沾着几缕淡紫色的绒毛——那是冰原上从未见过的东西，更诡异的是，兽皮上的血迹没有结冰，反而像活物一样，缓慢地朝着紫雾的方向蠕动。

巴图的眉头皱得更紧。这已经是半个月内失踪的第十一个族人了。之前失踪的族人，只留下过类似的紫雾痕迹，连尸体都找不到。他通过牧羊符向“道主”传递过三次消息，却只收到一道模糊的指令：“观察，勿动，待蛊生。”

“蛊？”巴图攥紧了骨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听说过南河州的蛊虫，却没想到北冰州的永冻冰原上，也会出现这种东西。道主的指令让他不安——明明知道族人在失踪，却要“观察”，这意味着失踪的族人，从一开始就是“被放弃的棋子”。

帐篷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偷偷擦拭着一把石刀。少年叫阿古拉，是巴图的侄子，父母在第一纪元的陨仙荒原之战中死去，由巴图一手带大。他看着帐篷外巡逻的部落战士，眼神里满是不服气——自从部落成为“附属蛮部”，战士们就不再练冰熊部落世代传承的“冰魄拳”，反而要学那些软绵绵的“净气术”，连采寒晶都要按照牧羊符的指引，不能擅自行动。

“阿古拉，别擦刀了，小心被首领看到。”旁边的少女娜仁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压得很低，“昨天失踪的三个族人里，有你最好的朋友腾格尔……首领已经去查了，我们等着就好。”

阿古拉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等着？等他像之前那样，只带回一块染血的兽皮吗？娜仁，你没发现吗？自从有了那个什么‘牧羊符’，首领就变了！他不再管我们族人的死活，只听那个什么‘道主’的话！”

娜仁的脸色一白，连忙捂住他的嘴：“别乱说！道主是神明，牧羊符是神明的恩赐，乱说会被惩罚的！”

可阿古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推开娜仁，握紧石刀，悄悄溜出帐篷，朝着冰窟的方向跑去——他要去找腾格尔，哪怕只是找到尸体，也比在这里等着强。

冰窟外的冰面，已经被紫雾笼罩了大半。阿古拉刚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比冰原的寒风更冷，像是要钻进骨头缝里。他顺着地上的紫雾痕迹，慢慢走进冰窟。

冰窟深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

三个失踪的族人倒在地上，身体已经被淡紫色的蛊虫包裹。那些蛊虫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透明，正从族人的七窍钻进钻出，族人的皮肤下，能看到无数蛊虫在蠕动，原本棕黑色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紫色。

“腾格尔！”阿古拉大喊着，冲了过去，想要把蛊虫从腾格尔身上拨开。

可他的手刚碰到蛊虫，蛊虫就突然炸开，淡紫色的汁液溅在他的手背上。阿古拉只觉得手背一阵刺痛，像是被冰锥扎了一样，紧接着，紫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这是……”阿古拉惊恐地看着手臂上的纹路，想要擦掉，却发现纹路已经渗入皮肤，根本擦不掉。

就在这时，冰窟外传来了脚步声。巴图带着几个部落战士走了进来，看到阿古拉和地上的族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阿古拉！谁让你来这里的！”巴图怒吼着，快步冲过去，一把抓住阿古拉的手臂，看到上面的紫色纹路，瞳孔骤缩，“你被冰蛊寄生了！”

冰蛊——这是巴图刚刚通过牧羊符收到的新指令里，对这种紫雾蛊虫的称呼。指令里还说，被冰蛊寄生的人，会逐渐失去理智，变成只知传播蛊虫的“蛊媒”，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清除”，包括他的侄子。

“首领，救我！我不想变成怪物！”阿古拉抓住巴图的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恳求。

巴图的心脏像被冰锥扎了一样疼。他看着阿古拉，想起了他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喊“叔叔”的样子，想起了他父母临终前托付的眼神。可牧羊符在他的掌心剧烈发烫，道种传递的指令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所有的情感：“清除蛊媒，勿留后患，否则整个部落都会被冰蛊感染。”

“对不起，阿古拉。”巴图闭上眼睛，猛地推开阿古拉，举起了手里的骨杖。骨杖顶端的道种碎片爆发出淡金色的光芒，一道净气朝着阿古拉的胸口射去。

“叔叔……”阿古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身体在净气的冲击下，慢慢倒在地上，手臂上的紫色纹路也随之消散。

巴图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阿古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旁边的部落战士们都低下了头，没人敢说话——他们都知道，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可在道主的指令和部落的存亡面前，他们没有选择。

冰窟外的天空，突然飘起了淡紫色的雪花。那是冰蛊在紫雾中凝结而成的“蛊雪”，一旦落在人身上，就会加速蛊虫的传播。巴图知道，这是道主的“干预”，是在催促他尽快清理地上的族人，也是在测试部落的服从度。

“把被寄生的族人抬出去，烧掉。”巴图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冰冷，“通知所有族人，不许靠近冰窟，违者按‘蛊媒’处理。”

部落战士们连忙照做，抬起地上的族人，朝着部落外的焚化点走去。冰窟里只剩下巴图一个人，他看着地上阿古拉的尸体，掌心的牧羊符还在发烫，像是在嘲笑他的软弱。

而在冰原上空的虚空中，陆离正静静地悬浮着。他的指尖缠绕着一缕淡紫色的能量——那是从冰蛊中提取的“蛊源能量”，比普通的劫气更纯净，也更具传染性。

他之所以在北冰州投放冰蛊，有两个目的：一是测试“附属蛮部”的服从度，像巴图这样能亲手清除亲人的首领，才是“牧羊”体系需要的“合格牧者”；二是利用冰蛊，在永冻冰原上建立新的“能量节点”，让道网的覆盖范围，从温暖的苍梧州，延伸到寒冷的北冰州。

“冰熊部落的服从度达标了。”陆离的眼神淡漠地扫过冰窟的方向，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接下来，该让冰蛊朝着西瀚州的荒漠蔓延了。那里的残血盟余孽还在躲藏，正好用冰蛊，把他们都逼出来，一网打尽。”

他的指尖轻轻一动，一缕道源能量飘向冰窟的方向，融入了那些残留的紫雾中。这缕能量会加速冰蛊的繁殖，让紫雾更快地覆盖整个冰原，也会让冰蛊的传染性变得更强——只有足够的“危机”，才能让部落更依赖“牧羊”体系，让道网的控制更牢固。

做完这一切，陆离转身，身影消失在虚空中。他要去西瀚州的荒漠，提前布置下一个“蛊局”，让第二纪元的“牧羊”网，以更快的速度，笼罩整个世界。

冰原上的蛊雪还在下着。巴图站在焚化点旁，看着火焰吞噬族人的尸体，紫色的烟雾从火焰中升起，融入天空的铅灰色云层。他知道，从今天起，冰熊部落再也不是以前的部落了，他们成了道主手中的工具，成了牧网中的“牲畜”，只能在秩序的牢笼里，等待着下一次被“清理”的命运。

远处的冰窟方向，紫雾越来越浓，像一张巨大的网，慢慢朝着部落的方向蔓延。冰原的风，卷着紫雾和冰碴子，呼啸而过，像是在为这个被缚的部落，奏响一首冰冷的挽歌。第二纪元的“牧羊”秩序，还在继续扩张，而永冻冰原上的这场“蛊灾”，只是无数牺牲中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