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的男医生 第17章 新诊室的“阴霾”与“菊花”再现

市妇幼保健院妇产科诊室、候诊区。

窗台上的“生命果实”陶艺品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像一个小小的灯塔，无声地驱散着诊室里残留的寒意。吴德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这暖意渐渐明朗起来。他处理病历、接诊患者时，眉宇间的疲惫淡去不少，那份属于医生的专注和沉稳重新占据了主导。陈小雨也明显放松了许多，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眼神里的怯懦被专注取代，记录病情时笔尖也流畅起来。

（内心oS：总算……能喘口气了。）

然而，妇产科这片天地，似乎永远不缺少“惊喜”。

“下一位，58号，赵女士。”吴德叫号。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地挽着，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乌青，眼神空洞而疲惫。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似乎睡着了，很安静。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表情有些焦虑，眼神躲闪。

“吴医生，您好。”赵女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抱着孩子坐下，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的是易碎的琉璃。

“赵女士，你好。哪里不舒服？”吴德温和地问，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她异常的精神状态。

“我……”赵女士张了张嘴，眼圈瞬间红了，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她慌忙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哭声。“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好累……好难过……我……我好像……不喜欢我的孩子了……”

她的声音破碎，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内心oS：产后抑郁？！）吴德心中一凛。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产后抑郁并非罕见，但每一次面对，都让人揪心。

“别着急，慢慢说。”吴德的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安抚的力量，“孩子多大了？”

“刚……刚满月……”赵女士哽咽着回答。

“月子里休息得好吗？家人照顾得怎么样？”吴德一边问，一边观察着旁边的丈夫。

赵女士的丈夫立刻接口，语气有些急促：“挺好的挺好的！我妈和我都照顾着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她……她老说睡不着，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哭……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吴德没有立刻回应丈夫，而是继续看着赵女士：“赵女士，除了情绪低落、失眠、哭泣，还有没有其他感觉？比如觉得孩子很烦？或者觉得自己很没用？甚至……有过伤害自己或孩子的念头？”

赵女士猛地抬起头，泪水涟涟，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丝被理解的委屈？她用力摇头：“没有！没有！我不会伤害宝宝的！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地难过……觉得……觉得活着好累……好没意思……”

“我理解。”吴德点点头，语气充满同理心，“这不是你的错。产后抑郁是一种疾病，就像感冒发烧一样，需要治疗。你愿意和我聊聊具体的情况吗？或者，我们可以做一些心理评估？”

“我……我愿意……”赵女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吴德示意陈小雨准备记录，然后开始详细询问赵女士的睡眠、饮食、情绪波动、家庭支持系统等情况。诊室里只剩下吴德温和的询问声、赵女士断断续续的诉说和压抑的啜泣声，以及陈小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气氛凝重而专注。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护士莉莉（经过停职反省后，她收敛了许多，但眼神里还带着点小心翼翼）探进头来：“吴医生，赵女士的药开好了。”

莉莉手里拿着一个药袋，里面装着几盒药。她走进来，将药袋放在吴德桌上，低声说：“吴医生，这是您开的抗抑郁药和安眠药。药房那边说，那个益生菌……还是之前那个牌子，不过……”莉莉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犹豫了一下，从药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包装……好像……又换了？”

吴德心里“咯噔”一下！（内心oS：李乐？！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他接过那个小盒子，定睛一看——

盒子的主色调不再是之前的深棕色，而是换成了柔和的淡粉色和淡蓝色，看起来清爽了不少。正面印着一朵……一朵线条极其简约、抽象、甚至有点艺术感的……花？

那花没有叶子，只有几片圆润的花瓣，包裹着中间一个小小的花蕊。它既不像玫瑰，也不像百合，更不像……菊花？它看起来……很温和，很抽象，很……安全？

（内心oS：这……这是什么花？李乐终于开窍了？）吴德有些意外，甚至有点欣慰。他翻到盒子侧面，想看看药品信息。

然后，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药品成分和适应症的下方，一行小小的、几乎需要眯眼才能看清的艺术字，如同幽灵般浮现：

【“新生之花”益生菌胶囊】

【呵护女性微生态，绽放如花般健康】

吴德：“……” （内心oS：新生之花？！如花般健康？！李乐！你特么……还是忘不了你的‘花’啊！）他感觉额角的青筋又开始隐隐跳动。虽然这包装比之前的“快乐小菊”含蓄了十万八千里，但那个“花”字，那个“绽放”，还是让他心里警铃大作！

“吴医生？这药……有问题吗？”赵女士看着吴德盯着药盒变幻莫测的脸色，有些不安地问。

“啊？哦！没有没有！”吴德猛地回过神，赶紧把药盒塞回药袋里，脸上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药没问题，效果很好。包装……嗯……挺艺术的。”他硬着头皮说道。

莉莉在一旁偷偷撇了撇嘴。（内心oS：艺术？吴医生您真能睁眼说瞎话……）

吴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个该死的“花”字，将注意力重新拉回赵女士身上：“赵女士，药按时吃。另外，家人的支持非常重要。”他看向赵女士的丈夫，语气严肃，“产后抑郁不是矫情，是病！需要理解和陪伴！这段时间，请你务必多分担家务，多照顾孩子，多倾听妻子的感受，给她足够的休息时间和情感支持！有任何情况，随时来医院！”

赵女士的丈夫被吴德严肃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连连点头：“是是是！吴医生您放心！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送走千恩万谢的丈夫和依旧愁云惨淡的妻子 的赵女士一家，吴德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内心oS：产后抑郁……家庭支持不足……再加上李乐这个阴魂不散的‘花’……这都什么事啊！）

他拿起那个“新生之花”药盒，看着上面抽象的花朵图案和那行小字，哭笑不得。他拿出手机，找到李乐的微信（上次风波后被迫加的），发了一条信息：

【李设计师，新包装……很有‘创意’。】

【不过，‘花’字和‘绽放’，能不能去掉？】

【我怕患者误会我在推销园艺产品。】

信息几乎是秒回：

【吴医生！您收到新药了？！】

【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那个‘快乐小菊’好多了？！】

【这次我可是绞尽脑汁！设计理念是‘新生’和‘希望’！用抽象的花朵象征女性如花般绽放的健康！】

【‘新生之花’！多美的名字！多有寓意！】

【去掉？不行不行！这是整个设计的灵魂！点睛之笔！】

【您放心！这次绝对安全！绝对无歧义！】

【我保证！(拍胸脯表情)】

吴德看着李乐充满自信的回复，无奈地叹了口气。（内心oS：灵魂？点睛之笔？算了……跟艺术家没法讲道理……只要别再给我整出个大笑的菊花就行……）他放下手机，目光落在窗台的“生命果实”上，心情才稍微平复一些。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妇产科候诊区的一个角落，一个戴着墨镜、穿着低调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透过人群，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诊室的方向。

是林薇薇。

她手里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刚才赵女士丈夫在诊室外焦急踱步、赵女士抱着孩子低头垂泪的画面。她刚才在走廊偶遇了他们，那压抑的气氛让她有些在意。

（内心oS：那个女的看着好难过……吴医生能搞定吗？他看起来……好像也有点累？）她犹豫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终还是点开了吴德的微信头像，输入了一行字：

【喂，刚才那个抱着孩子哭的女人……没事吧？你……搞的定吗？】

发送完，她立刻把手机屏幕按灭，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耳根却微微泛红。

吴德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林薇薇的头像旁跳出一条新信息。

他拿起手机，看着那条带着点别扭关心意味的信息，再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和窗台上温润的“生命果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他回复：

【嗯。搞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