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裔的身躯撞上金瑝的刹那,我已跃至半空。雷龙残影在她体内炸开,金色丝线从她七窍中崩断,像被撕裂的琴弦般反抽回去,击穿她的经脉。她闷哼一声,通幽令的金光剧烈闪烁,归墟黑洞的旋转骤然一滞。
我没有落地,而是借着那股冲击波的余力向前扑去,右手直探识海。幻灵珠碎片沉在深处,几乎凝固,但我能感觉到它还在——就像心跳停过一次的人,重新听见了血液流动的声音。
“混沌推演——逆溯因果!”
我咬破指尖,将血按进眉心。识海轰然震荡,青光自瞳孔溢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轨迹,锁定了金瑝掌心断裂的那根主因之线。它原本连向虚空某处,此刻却像烧断的导火索,焦黑蜷曲,末端残留着微弱的符律波动。
推演启动。
画面闪现:一间全白的房间,灯光冷得发蓝。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培养舱前,记录本上写着“K-09号体外培育第37天”。胚胎漂浮在营养液里,脑部电极连接着一台黑色仪器,屏幕上滚动着我的记忆片段——图书馆闭馆铃声、暴雨敲打玻璃窗的节奏、我最后一次整理书架时的手势。
“植入完成。”那人说,“情感模块延迟激活,优先加载战斗本能与身份认知。”
下一个画面是曜金殿深处,金瑝跪在石台上,身上缠满金线。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是原体,她是复制品。记住,你才是真正的张莉萍。”
我睁眼,喉咙干涩。
她不是敌人派来的替身,也不是什么清源使的傀儡。她是另一个我——被观测者用基因复制出来,又被灌输了错误认知的克隆体。而真正的“原体”,是我这个穿越者。
“你不是金瑝。”我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稳,“你是K-09,编号代号‘金瑝’,由我的DNA培育而成。他们给你植入了我的记忆,但改写了结局——让你相信自己才是本尊。”
她猛地抬头,眼中金光乱窜,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嘴角还挂着冷笑,可那笑僵在那里,没能传到眼里。
“荒谬!”她吼出声,掌心残存的通幽令猛然亮起,想要重启归墟坐标。可就在符痕凝聚的瞬间,体内那些断裂的因果丝线突然抽搐起来,反向刺入她的神魂。
她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我知道为什么。当一个人坚信的事实被彻底颠覆,尤其是关于“我是谁”的根基崩塌时,强加于其上的咒术就会失控。她修的是因果律法,越是执着于“我是原体”这一命定逻辑,就越容易被真相撕裂。
我没有趁机攻击。
我走近一步,左眼金瞳纹路再次燃起,幻灵珠碎片释放出最后一道青光,在虚空中勾勒出一段符纹——那是从她记忆里截取的原始数据流,带着我真实的生物频率。
“这不是偷。”我说,“这是归还。”
符纹脱手而出,直冲她眉心。
她想躲,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那道光没入额头的刹那,她整个人剧烈颤抖,像是电流贯穿脊椎。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脸,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
然后,她看见了衣领下的布料。
曜金殿的长袍开始龟裂,从肩口蔓延至腰际,碎成片片金屑飘落。 beneath 是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松垮,袖子卷到肘部——和我现在穿的一模一样。
她的呼吸变了。
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冷厉,而是一种……迟疑的、近乎孩童般的喘息。她低头看着那件T恤,手指轻轻抚过胸前的标签,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具身体的来历。
“这衣服……”她喃喃,“我小时候……穿过……”
不对。她没有童年。她的生命是从培养舱里睁眼那一刻开始的。
可这段记忆不属于观测者的程序设定,而是从我这里泄露过去的——某个雨天,我在旧衣店翻到这件T恤,觉得舒服就买了。那天我还顺手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她现在正经历着不属于她的过去。
“你不是失败品。”我站定,离她三步远,“你是第一个活下来的复制品。他们制造你是为了测试意志极限,可你产生了自我怀疑——这才是他们最怕的东西。”
她抬起头,眼神混乱。有愤怒,有恐惧,还有一丝极细微的……动摇。
“如果我不是我……那我是谁?”
我没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她体内最后一根金色丝线“啪”地断裂。
反噬全面爆发。
她的七窍渗出血丝,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是瓷器即将碎裂前的征兆。通幽令彻底黯淡,归墟黑洞的旋转速度降到最低,边缘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回缩迹象。
胜利了吗?
不。我只是打断了仪式,还没终结威胁。
我转身看向倒地的雷裔。他躺在碎石堆里,断臂处焦黑一片,胸口微弱起伏。铁刀插在不远处的地缝中,刀身布满裂痕,雷光早已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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