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拯救悲惨路人丁 第11章 图书馆宣言

图书馆的角落，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陈旧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远离教室的喧嚣，也远离了江驰带来的规则噪音。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围在两张拼起来的长桌旁，没有人说话，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的细微声响。

但这沉默与教室里的程序化沉默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充满张力的、思考着的沉默。

岑卿面前摊开的是一本《高等数学导论》，这是她从大学区的书架上“借”来的。那层加厚的“天花板”依然存在，理解这些超出高中范围的知识异常艰难，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但她能感觉到，每一次成功的理解，哪怕只是一个概念，都像是在那泥沼中打下了一根坚实的木桩。

李明明在看一本《逻辑哲学论》，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锐利，手指偶尔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几个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王苹果面前摆着《有机化学机理》，不再啃苹果，而是咬着笔帽，眉头紧锁。张折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空气动力学基础》，旁边散落着几张新折的、结构明显复杂了许多的纸飞机模型。李明则在笔记本上画着更加复杂的齿轮和能量回路草图，线条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贪婪地汲取着知识，拓展着被世界意识限定的认知边界。这不是为了下一次考试排名，这是一种本能般的“扩容”，是在为可能到来的、更剧烈的冲突积蓄力量。

苏晚晴坐在岑卿旁边，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存在主义心理学》。她没有看岑卿，目光落在书页上，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岑卿耳中：

“我一直能感觉到……一层玻璃。”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自由意志”那个词，“我看得见外面，知道该怎么解题，知道该怎么表现，但一切都隔着一层东西。我必须考第一，必须冷淡，必须……接受他的纠缠。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提线木偶。”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剖析自己的处境。

岑卿沉默着，没有打断。

“那次期中考试，”苏晚晴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当我看到那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名字时，那层玻璃，震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周围那些埋头学习的“同伴”们，“我第一次觉得，我不是一个人被关在玻璃罩里。”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岑卿身上：“是你们，让我看到了打破玻璃的可能。”

岑卿合上手中的书，看向苏晚晴：“那层玻璃，就是‘主角光环’，对吗？它给了你世人羡慕的一切，却也剥夺了你选择‘不要’的权利。”

苏晚晴缓缓点头，唇角泛起一丝苦涩：“完美的成绩，完美的容貌，完美的……被爱。却唯独没有‘自我’。我的喜怒哀乐，我的选择，甚至我的未来，似乎早就被写好了。直到……”她顿了顿，“直到你，还有他们，开始偏离你们的‘剧本’。”

这时，李明明推了推眼镜，抬起头，他的声音平静而具有穿透力，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低语，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根据观察和逻辑推断，这个世界的基础建立在‘剧情’和‘设定’之上。主角是核心节点，维持剧情稳定。我们，”他环视一圈，“是冗余数据，是背景参数，被赋予了固定的数值和行为模式，以确保核心剧情流畅运行。”

他用最理性的语言，道破了最荒诞的真相。

“期中考试的排名异常，以及我们刚才的集体行为，可以定义为‘系统错误’或‘数据溢出’。”李明明继续分析，“世界意识，或者说‘系统’，正在尝试修复。加厚的认知壁垒，老师们的异常反应，以及江驰……主角节点的剧烈波动，都是修复机制的一部分。”

王苹果放下笔，声音带着点豁出去的清脆：“修复？凭什么修复我们？我们只是想好好学习，想考个好大学，这有什么错？”她拿起那本《有机化学机理》，“我以前只觉得这些东西很难，像天书。但现在我知道，不是它难，是有什么东西在按着我的头，不让我看懂！我不服！”

张折拿起一个他新折的、带着尾翼的纸飞机，轻轻一掷。纸飞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飞过几张桌子，落在了远处的一个书架上。“看，”他说，言简意赅，“只要结构对了，就能飞起来。”他看向众人，“我们，结构不对。被设定的结构。”

李明将他的草图本推到桌子中央，上面画着一个由无数齿轮和锁链构成的庞大机器，而在机器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个小小的、发光的点正在试图撬动一根关键的轴承。

“打破它。”李明的声音低沉，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我们需要找到那个……支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不同质地的坚定——理性的、不甘的、沉默的、决绝的。

他们身份各异，觉醒程度不同，挣脱的方向也不尽相同。但在此刻，在这个充满书香的角落里，他们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共识。

他们不再是分散的、在程序缝隙中挣扎的微弱意识。

他们是一个集体。一个以“挣脱设定”为共同目标的，反抗者联盟。

苏晚晴看着这一幕，清冷的眼眸中仿佛有冰层碎裂，流露出底下真实的、带着温度的光彩。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

“下一次，不是考试，也会是别的。‘剧情’不会允许我们一直脱离掌控。”她看向图书馆窗外，那里是看似正常的校园，“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岑卿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那股与众人隐隐共鸣的“存在”之力。

“那就让它来。”她轻声说，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图书馆角落，“看看是它的‘剧情’坚固，还是我们的‘意志’更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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