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稳定下来时,耳边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篮球拍打地面的节奏和少年们模糊的欢呼。没有血腥味,没有破产通知的冰冷,只有粉笔灰在阳光中飞舞的轨迹,以及空气中淡淡的书卷和柠檬味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她正坐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里。
讲台上,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老师正在讲解三角函数,声音平稳而富有耐心。黑板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推导。
岑卿低头,看向自己的桌面。摊开的数学课本,旁边是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工整清秀,能看出原主的认真。但笔记旁边摊着的试卷上,鲜红的“68”分异常刺眼,班级排名一栏写着:42/50。
她轻轻吸了口气,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缓缓流入脑海。
原主,也叫岑卿,是这所市重点高中——明德中学高二(三)班的一名普通学生。这个世界,是一本典型的青春疼痛小说。
女主苏晚晴,是永远稳坐年级第一的学霸,清冷美丽,是所有老师眼中的瑰宝。男主江驰,是叱咤校园的校霸,帅气不羁,成绩吊车尾,却偏偏对苏晚晴一见钟情,展开了各种轰轰烈烈(在旁人看来是鸡飞狗跳)的追求。
而原主,只是这个班级里,背景板中的一员。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用中下游的成绩,衬托女主的聪明绝顶;用默默无闻,衬托主角们的光彩夺目。世界意识仿佛只给她设定了“努力但平庸”的基础程序,然后就放任自流。
原主很努力,笔记记得比谁都认真,作业完成得比谁都及时,但她就像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天花板下,无论怎么挣扎,成绩始终徘徊在中下游。她不甘心,她也有梦想,想去一个好大学,想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在主角们爱恨纠缠的故事缝隙里,做一个模糊的、注定要被遗忘的影子。
那股不甘的执念,清晰地传递到岑卿的意识里,带着少女特有的焦虑和迷茫,却并无毁灭性的绝望。
岑卿轻轻握了握放在桌下的手。掌心柔软,没有茧子,也没有被竹篾刺破的伤口。
这一次,似乎……没那么糟糕?至少没有立刻死亡的危险。
讲台上,老师讲解完一道压轴题,扶了扶眼镜:“这道题比较难,除了苏晚晴同学用了更简洁的第二种解法,我们班还有同学做出来了吗?”
教室里一片寂静。同学们或低头,或面露难色。
岑卿的目光落在自己试卷上那道被打了大红叉的同类题型上。在原主的记忆里,这道题她苦思冥想了很久,步骤写了一大堆,最后还是错了。
她尝试集中精神,却立刻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知识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轮廓,却无法清晰捕捉其内核。思路很容易被打断,注意力难以长时间集中,仿佛有一种预设的“程序”在告诉她:你只能理解到这里,你只能考这么多分。
这就是世界意识对背景板的限制吗?设定好固定的“能力值”,然后就放任自流,不管其内在的灵魂是否愿意接受。
岑卿闭上眼睛,意识深处,那由无数路人丁怨念汇聚成的力量微微波动。那并非直接赋予她知识的醍醐灌顶,而是一种对“既定轨迹”的排斥力,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坚定锚定。
“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成全他们的故事。”
“我们要……活下去。”
在这里,“活下去”不仅仅是**的存续,更是意志的彰显,是打破设定好的命运,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课本上那些曾经觉得艰涩的公式上。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开始缓慢运转,如同细流冲刷着蒙尘的玻璃。阻力依然存在,但她感知知识的能力在一点点变得清晰。她开始用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遍,两遍,十遍……速度很慢,过程磕绊,但她能感觉到,那层壁垒正在被她的意志力结合着那股特殊力量,一点点磨薄。
岑卿正跟一道电磁感应的综合题死磕,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了半天,总觉得差临门一脚。她蹙着眉,尝试调动那股“存在”的力量去冲击那层理解的隔膜,感觉就像在用一根细针小心翼翼地戳一块坚韧的橡胶,进展缓慢但确实存在。
就在这时,她的同桌,一个叫李明的男生,像上了发条一样,“唰”地举起手。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李明,有什么事?”
李明站起身,表情是一种近乎标准的“困惑”,声音平板无波:“老师,我铅笔掉地上了,可以捡一下吗?”
岑卿下意识低头,看见他那根2B铅笔好端端地躺在课桌角落,根本没掉。
老师似乎也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哦,好,你捡吧。”
李明于是弯腰,手臂伸直,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捡拾”动作,仿佛在完成某种固定指令,然后直起身,坐下,整个过程流畅得像一段预设动画。坐下后,他目光重新投向黑板,恢复了之前的听课姿态,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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