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传到旅部的时候,是一个清晨。夏日的朝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将万道金光洒在冀中平原之上,也透过旅部那扇简陋的木格窗,照亮了傅水恒师长手中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电报纸。
傅师长,是的,从这一刻起,我们该改口了。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但捏着电报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沉默了足有半分钟,目光在电文上反复扫视,仿佛要确认每一个字的真实性。随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和傅必元政委,嘴角难以自抑地向上牵动,最终化作一个混合着激动、沉重与无限感慨的复杂表情。
“老傅,老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来了……独立师。”
傅必元政委快步上前,接过电报,迅速浏览了一遍,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重重一拍大腿:“好!太好了!这是中央和总部对我们独立旅全体将士最大的信任和肯定!”
我凑过去,目光落在那些简洁却力量万钧的文字上:“……鉴于独立旅近年来之战绩卓着,于华北敌后顽强坚持,有效歼敌有生力量,根据地建设成效显着,且部队实际员额及战斗力已远超常规旅级编制……兹决定,晋升八路军冀中独立旅为八路军冀中独立师,下辖……任命原旅长傅水恒为师长,原政委傅必元为师政治委员,原参谋长陈世根为师参谋长……”
后面是详细的编制调整方案:原三个主力团扩编为三个甲种团,并新增一个由地方基干武装升级的第四团;旅属炮兵营扩编为师属炮兵团;侦察连、工兵连、辎重连等直属部队相应扩编为营;原深山兵工厂正式纳入师级直属序列,规模和技术等级需进一步提升……
一时间,作战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我们三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窗外,是寻常的清晨,鸟鸣,战士出操的口号声,远处村庄的鸡犬相闻。但我们都明白,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我们这支从血火中拼杀出来的队伍,终于走到了一个全新的、更高的历史台阶上。独立师——这三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兵力的增加,编制的提升,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即将在华北战场上扮演更重要角色的信号。
“雄师十万……”傅水恒师长(此刻我已在心里坚定地使用了这个新称谓)走到墙上的巨幅地图前,手指沿着太行山脉,划过冀中平原,最终重重地点在北平、天津所在的位置——“震幽燕!这是我们下一步的使命!”
一、磐石之固:内部整合与编制落实
晋升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各级政工干部传达至全师每一个连队。预期的欢呼和沸腾如期而至,但比欢呼更快的,是随之而来的、庞大而艰巨的整编工作。将一支超过两万五千人、成分多样、装备需进一步统一的部队,迅速整合成一个指挥顺畅、反应灵敏、战斗力更强的战略单位,绝非易事。
我的指挥部(现在应该叫师部作战科)瞬间进入了超负荷运转的状态。电话铃声、电报滴滴声、参谋人员急促的脚步声、争论声几乎从未停歇。大量的文件需要拟定:新的部队代号、各级指挥员任命名单、武器弹药重新配发方案、驻防区域调整计划、新的训练大纲……
“参谋长,三团和四团关于机枪连的装备配置有分歧……”
“报告!炮兵团请示,新补充的迫击炮连驻地选在何处?”
“原旅部运输队和三个团的辎重队合并方案,请您过目……”
千头万绪,纷至沓来。我几乎是不眠不休,与作战科的几位得力助手一起,靠着浓茶和烟草提神,一点点地梳理、协调、决策。傅必元政委则主要负责政治整训和干部调配,确保在编制扩大的同时,部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不减反增。他反复强调:“架子搭起来了,更要往里填实心肉!绝不能搞成虚胖!”
傅水恒师长则着眼于全局和未来。他大部分时间要么泡在已升格为师属兵工厂的深山基地里,与李铁柱厂长商讨扩大生产线、试制新式武器(特别是应对攻坚战的直射火炮和更大口径的迫击炮)的可能性;要么就是带着侦察营的骨干,前出到敌占区边缘,实地勘察未来可能的进攻路线和敌军布防情况。
他脑中那个神秘的“炎黄系统”依旧是我们最高的机密和最后的底牌。积分依然在缓慢增长,也依旧被谨慎地储存着,以备最关键的时刻。他曾私下对我说:“老陈,我们现在家大业大,更要靠自身造血。系统能给我们一时之利,但真正支撑我们走下去的,是这套完善的根据地体系,是兵工厂实实在在的生产能力,是十万军民的人心所向。”
整编过程中,也并非一帆风顺。原主力团的干部与从地方武装升格上来的干部之间,需要磨合;新补充的大量解放战士(俘虏经教育后加入我军者)和参军农民,需要时间和战斗来融入;武器装备的标准化更是老大难问题,日式、国造、自产、少量缴获的德械美械……后勤部门的压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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