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九宵听心宠妃的五宝乾坤 第127章 惠王府众生相

时如流水，静默无声地淌过惠王府的朱门高墙。府内亭台楼阁依旧，花木扶疏，只是人事代谢，心境流转，早已不复当年光景。封王建府，如同一道清晰的分水岭，将齐文轩与那遥不可及的东宫彻底隔绝，却也意外地给这座府邸带来了一种畸形的、趋于稳定的秩序。

正院 · 安稳足矣

正院如今是惠王府最显平和气象之处。赵英娥，如今的惠王妃，早已褪去了初嫁时的青涩与暗藏的野心。慕容家的覆灭，抽去了她最大的依仗，也打碎了她曾经朦胧的期盼；而夫君齐文轩的荒唐与不堪托付，更是让她彻底清醒。如今，“惠王妃”这个名分于她，不再是踏脚石，反而成了保障她与女儿安稳度日的屏障。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女儿慕雪身上。小慕雪已近两岁，正是玉雪可爱、咿呀学语的年纪，眉眼间竟有几分齐文轩幼时的俊秀轮廓，这或许也是齐文轩对这个女儿格外怜爱的原因。每日清晨，赵英娥亲自为女儿梳洗打扮，看着镜中母女相依的身影，心中便是一片难得的宁静。

“母妃，吃糕糕……”慕雪举着一块小巧的芙蓉糕，踮着脚尖要喂她。

赵英娥俯身，就着女儿的小手轻轻咬了一口，那甜腻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化作眼底满溢的温柔。她将女儿软糯的小身子搂在怀里，听着她口齿清晰地唤着“母妃”，只觉得世间纷扰皆可抛诸脑后。

齐文轩虽沉溺声色，但对这个聪慧伶俐的女儿却是真心喜爱，时常来正院用膳，逗弄女儿片刻。听着女儿稚嫩地背诵新学的诗句，或是展示她歪歪扭扭描画的大作，他脸上也会露出难得的、不掺杂质的笑意。赵英娥则安静地在一旁布菜斟茶，将王府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无错漏。齐文轩对此颇为满意，虽无多少夫妻温情，但也给予了正院应有的尊重和体面。对赵英娥而言，守着女儿，掌着中馈，在这方天地里求一个现世安稳，已是足够。

听雨阁 · 微光所系

听雨阁内，药味虽未完全散去，但比起往日的沉疴之气，已多了几分生机。红玉的身子经过近一年的精心调养，总算好了许多，虽仍比常人单薄，脸色却不再那般惨白，偶尔也能在天气晴好时，抱着儿子在院中晒晒太阳。

她的儿子，齐慕寒，如今已快满周岁，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那双酷似齐文轩的凤眼，黑亮有神，见到父亲来时，便会咧开没牙的小嘴，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抱。齐文轩几乎每日都会抽空过来，哪怕只是停留一刻钟。他并不与红玉多言，多是径直走向摇篮的儿子，将他高高举起，听着儿子咯咯的笑声，他那双惯见风月的眼中，也会流露出纯粹的爱怜。

“慕寒，叫父王……”他有时会耐心地逗引。

红玉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手中或许做着针线，为儿子缝制小衣。看着眼前父子互动的温馨画面，她苍白的面容上会浮现一丝极淡的、满足的笑意。她不敢有更多奢求，夫君的这点垂怜，儿子的健康活泼，便是她晦暗人生中全部的光亮。她只盼着这微光能持续下去，守着儿子平安长大。

锦绣阁 · 强弩之末

与听雨阁渐起的生机相比，锦绣阁则始终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病气。李侧妃终究是熬过了生产之苦，诞下了一个男婴。孩子因母体长期郁结、孕期不稳，生下来便比慕寒瘦小许多，哭声细弱，时常病痛，取名慕阳，寓意向阳而生，却似乎并未带来多少好运。

李侧妃自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产后血崩虽勉强止住，却彻底掏空了她的根基。她如今大多时间缠绵病榻，面色蜡黄，身形消瘦得厉害，连抬手都觉费力。汤药几乎成了她的饭食，浓郁的药味浸透了锦绣阁的每一寸空气。

然而，看着摇篮里那个虽然体弱、但终究是她血脉延续的儿子，她眼中竟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欣慰。“我……总算……有个儿子了……”她时常对着贴身侍女喃喃，气若游丝。齐文轩念及这是自己的骨血，且李侧妃病重，也会时常过来探望，看看儿子，嘱咐太医好生诊治。他对慕阳的喜爱，自然不及对健康活泼的慕雪和慕寒，但那毕竟是他的儿子，那份关切做不得假。只是这份关切，如今对李侧妃而言，更像是风中残烛，已无法照亮她生命的末路。

锦阳阁 · 暗涌野心

府中最是秾丽浮华之处，莫过于锦阳阁。莺歌、燕语这对孪生姐妹，凭借着一模一样的美貌、曼妙的舞姿和曲意逢迎的手段，牢牢占据着齐文轩大部分的宠爱与夜晚。锦阳阁内夜夜笙歌，暖香弥漫，姐妹二人身着绮罗，环佩叮当，如同两只依人莺燕，围绕着齐文轩这只“惠王”尽情展现着她们的青春与媚态。

然而，表面的风光之下，暗流正在涌动。眼看着王妃有了郡主，红玉生了健康的公子，连那病怏怏的李侧妃也得了儿子，姐妹二人心中那点不安分的念头，如同春草般疯长起来。她们深知，色衰而爱弛，仅凭美貌歌舞，终非长久之计。唯有生下子嗣，才能真正在这王府立足，谋一个稳固的未来。

夜深人静，侍奉齐文轩安寝后，姐妹二人有时会避开侍女，在耳房悄声私语。

“姐姐，王爷近日似乎更偏爱你的舞姿……”燕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莺歌对着铜镜梳理着长发，镜中映出她妩媚的眉眼：“妹妹的琴艺亦是王爷心头所好。只是……光靠这些，终究虚浮。”她放下玉梳，转过身，压低声音，“你瞧那几位，无论是王妃还是侧妃侍妾，如今哪个不是靠着孩子稳固地位？我们……也得为自己打算了。”

燕语眼中闪过同样的光芒：“姐姐说的是。若是我们之中，谁能先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哪怕是位郡主，也是好的。”她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自此，姐妹二人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无论是精心调配的助兴香囊，还是婉转承欢时的软语哀求，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多地留住齐文轩，期盼着能早日怀上皇家血脉。锦阳阁内的旖旎风光，也因此更添了几分刻意的经营与不易察觉的争抢。

惠王府，便在这看似平静实则各怀心思的格局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齐文轩沉溺于他的温柔乡与天伦乐，早已将朝堂风云、父皇期望抛诸脑后。而府中的女人们，则在自己的方寸天地里，为着生存，为着子女，为着那一点点渺茫的期盼，或满足，或挣扎，或谋划，共同勾勒出一幅王府深院的浮世绘。那高高宫墙内的帝王，或许早已洞悉这一切，一封王爵，既全了父子名分，也彻底将这不成器的长子，放逐在了权力核心的边缘。